从去往厌次的一路上说起,说她身体好转以后,两人赶路的速度竟然比原来还慢,因为她每到一个地方都要买上许多东西,惹得师父十分无奈,馆陶闻言,便禁不住笑出了声,直道阿娇太过调皮了。
到了厌次后,她原本那一手比狗趴还不如的字自然是不能说的,只说师父教导她极为认真,她也学到了许多东西,为了教她音律,师父还亲手为她制作了一管碧箫,说到此处,她献宝一般从包袱里取出漾水,双手捧给馆陶看,馆陶接过碧箫端详片刻,便直道东方朔好手艺。
再说到她及笄那时,仍是师父亲手雕了碧簪,为她插在发间,自那以后,除非必要,她便一直以那碧簪束发,馆陶目光望向阿娇发间,果然见到那根水滴形状的发簪,雕工之精湛堪称珍宝。
又说到师父不懂女儿家之事,便让她去寻临街药铺的李大嫂学,李大嫂是个热心人,这些年棒了她许多,此次匆忙回长安,却是忘了与她道别。
如此这般说了许多,但对于在学文习武中所吃的苦、海棠院学舞以及遇到刘彻几人之事,阿娇却绝口不提。
馆陶听着听着,湿意便浸透了眼眶,这些年东方先生确实没有亏待阿娇,可阿娇是她馆陶长公主的女儿,是这大汉最尊贵的翁主,本应该金尊玉贵被娇宠着长大,如今却要受这些苦。
阿娇嘴上虽然没有明说,馆陶却从她的话语间听出了她这些年生活的不容易!
☆、朱颜
当初为了掩饰阿娇离府之事,馆陶寻了个与阿娇当年身形相似的丫鬟顶替她装病躺在床上,如今也已有十年之久了。
叙完了离愁别绪,馆陶也不折腾,只简单找了件斗篷披上,便将阿娇悄悄带回她当初住过的屋子,这屋子十年来几乎没有一丝变化,一切都还是她当初离开时的模样。
两人来到榻前,将那熟睡的丫鬟自睡梦中唤醒。
认真说起来,这丫鬟也是可怜,小小年纪便被关在房里,一关又是十年之久,大好的青葱年华生生浪费在这封闭的四方空间之内,却又不敢违抗馆陶公主的意思,委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丫鬟醒来见着馆陶公主领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前来,心里已隐隐有些猜测,她这不见天日的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这么想着,她急忙起身跪在馆陶和阿娇面前:“婢子拜见长公主,拜见翁主!”
馆陶见她一语道破阿娇身份,笑道:“你这丫鬟倒是机灵得紧,行了,免礼罢。”
“婢子谢长公主恩典!”丫鬟谢恩后便依言站起了身,垂首立在两人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