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混乱的状况,他不可能还在安睡,念头一转。杨飒果断上前,一脚踹开房门,早已经人去楼空。杨飒心底蓦地生出一种不悦,他脸色沉了些,转身就往山下去。一路上,他四处扫了几眼,未曾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混乱中,戴江艰难越过层层的人群,一把拽住四处乱看的杨飒,急声道:“大哥,你还在找什么?屠刚带着人去抓姓卓的,不过抓到的那些,也不认罪!。”
杨飒被他拽住,视线从混乱的村子里收回来,闻言脸色一凝。
“你说什么?”
杨飒脚步幅度很大,朝着灯火簇簇的地方走,衣衫被大幅度的脚步带起来:“他们怎么说?”
戴江也连忙跟上去,与他并肩而行:“负隅顽抗,过去你就知道了。”
那十几个人其实不难缠,真正难缠的是卓栾,他早年是九华府镖局的总镖头,后来被牵连到一桩失窃案里,丢镖其实是有人暗中为之,无奈官商勾结硬生生将罪名推到卓栾的身上。他一怒之下上山为匪,话虽如此,却无意伤人性命。加上行踪隐秘,未曾有人发觉。
直到九华府卫所的十几个人前来投靠,他们本是九华府的庶民,被强行征召,奈何家中或有妻子老母,军户下派的田地,又不足以养活一家人。因此叛逃出九华府,一路来到永昌府,后来阴差阳错遇到了卓栾,这才索性上山为匪。
不出意料的是,卓栾果然顺利逃走,想必这山上还有他们不曾知晓的路或是躲藏的地方。被抓到的,也只是一些寻常的村民,以及那叛逃的十多个人。
“你们叛逃出卫所,还有何话好说?”
被绑起来的那人,额上挣扎出了汗,却依然死死瞪着他们,先是骂了一通脏话。而后又嘶吼道:“你们哪里知道我们的苦!如果不逃出来,我们早就饿死了!我们也有妻子老娘要养,凭什么你们说啥就是啥!”
当地人丁不够,平民被强行征为军户的,也的确是有。
而且一旦被征为军户,世世代代都为军籍,不得经商,不得参加科举考试。因此,大兴下拨田地让军户种植,聊以生计。
杨飒敏锐地抓到了关键词,沉声道:“卫所下派的都有田地,按人头口粮,如何会饿死?”
那人梗着脖子冷笑道:“不说天灾人祸,光是每年收获的五成都要上交,还不说每月的孝敬,最后能留下的有三成就不错了。”
“饿都要饿死了,不跑还能怎么办?
杨飒立在兵士前头,负手而立,闻言微微拧起眉头。
军中贪污月粮之事,他亦有所耳闻,只是向来此事难以杜绝。陆千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杨飒统治下的百家军户能够保障温饱,因此他固然心里有所揣测,却也不曾证实。
杨飒沉默的片刻,戴江上前一步,冷声道:“即便如此,你们也应该上报,而不是叛逃,甚至还做了土匪为祸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