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似乎忘了,洛琳,主旋律和提琴伴奏都由你提供,我只负责做编排而已。”否认最大功劳的肖邦在睨了眼夏洛琳后上前向柏辽兹真诚祝贺。
“哦,千万别这么说,这首曲子因你们的合作而更加精彩,我对你这首曲子的这段和声很感兴趣,看在我今天结婚的份上,和我分享下你的乐思吧?”
谁叫新郎是个作曲家呢,他还是半个优秀的评论家,对音乐自然拥有着属于他的狂热。新娘温柔地在长椅上望着他和钢琴家沉浸在音乐交流的快乐里,露出的笑容没有丝毫被冷落的不满。
目睹这一切的夏洛琳倒是希望这温情能一直陪伴着柏辽兹。她想起他由爱情和折磨拼凑的一生,他的婚姻开始得像童话一般,却向着苦痛发展。
这是她选择这首《奇异恩典》最重要的原因。她无法挑明这一切,却又不愿看着这位“法国浪漫主义三杰”之一深陷命运的泥淖。一切根源在新娘,她使用的是英文,是新娘能够听懂的语言,透过这些词句和旋律里的情感,希望她能在婚后维持爱的忠诚与感恩,让他们的婚姻得以重生。
在夏洛琳感慨这对新婚夫妻的未来时,黑袍的管风琴师趁着众人注意力分散匆匆离开。他嘴角含着笑迅速躲在礼堂入口的隐秘处,等着他们退场离开时,抓住某只可爱的夜莺给她一个惊喜的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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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斯特在和新郎的拥抱过后,视线一直从未从夏洛琳身上抽离。他窥见她温暖的笑和祝福,心中的激荡使他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柏辽兹和肖邦正谈的兴起,这是带她逃离这里——在一个圆满的婚礼上表白心迹的最好时机。
深吸一口气的恩斯特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但似乎收效甚微。他的心脏仿佛被装上一面敲击着进行曲的小军鼓,逐渐加快的节奏让他几近晕眩。他捏紧了小提琴的琴颈,琴弦给掌心带来的紧绷割裂感让他恢复了些理智。
遵循自己的内心强烈的呼唤,想要告诉她的渴望像窜天而起的火苗,自萌发的那刻起便再也无法被熄灭了。恩斯特低头悄悄靠近夏洛琳,不动声色地牵起她的手后,顺势轻快地带着她迅速离场。
“海因里希?”
不明状况的少女轻声呼唤着青年的名字,在引得他周身停顿一颤后,不言不语的他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几乎小跑着拉着她消失在敞开的礼堂门外。
躲在暗处的李斯特目睹了两个身影在他眼前迅速消失,顿时惊觉故事的发展已经超出了自己的预计。他的心咯噔一下,产生了一阵让他无法忽视的钝痛。某种快要失去最重要东西的预感瞬间将他淹没,他有些不知所措,慌乱到无法去分析拽着夏洛琳离开的人到底是谁。
重归巴黎的钢琴家抿紧嘴唇,唇齿间的轻咬让他深知这一切都不是幻觉。他再也无法让自己呆在小提琴家看不见的地方了。现在他要送的惊喜变成了她给与的惊吓。来不及思索的他眨眼间便追了出去,只余下神袍在门庭间如浪般翻飞的弧度。
绯红染上了恩斯特的脸,手指传来的温热让他几乎快要尖叫出声。这种情况下被心里的姑娘柔声叫出名字,幸福的快乐几乎快要吞没了他所有的神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