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加林认为五姨娘的话不无道理,充分体现了辩证思维。她想到了妇女杂志里登的百褶装,衣橱里有一件簇新的苹果绿百褶裙,上袄下裙。五姨娘看了她一眼,说道这种衣服二十年前就在有人穿,有什么新鲜,今天你得穿点儿不一样的。
五姨娘又特地回了主楼,从她的衣橱里拿出一件夏天穿的单旗袍,也有人叫旗衫。1925年的旗袍大都不开叉,也不会过多体现女性的曲线,总体以宽松为主。但五姨娘这件白底莲叶的旗袍开叉开得比三十年代还要过分,直接开到腰上去了。
“这衣服怎么穿啊?”杜加林看着这夸张的开叉,不由得问了一句。
“你在里面套件衬裙不就得了。”
在五姨娘的催促下,杜加林只好换上了这件府绸旗袍,旗袍外面罩着一层纱,并在里面套上了淡绿色的衬裙。
衣服换了,妆容首饰自然也得换。五姨娘给杜加林盘了一个圆髻,用墨绿色的发网给罩上,又插了一个玉钗。红宝石耳环也换成了翡翠玉坠,珐琅金镯子变成了翠玉镯子。漆皮鞋变成了绣花布鞋,白底白花,花是一朵完整的栀子花,颜色很是素净,鞋子中间有两个镂空的银钱搭襻儿。
五姨娘拉着杜加林去照镜子。镜子里的杜加林,确实比穿那件裙子时多了几分韵致。
傅少奶奶的美是中式的,可惜傅与乔不是范柳原,他对这种美毫无兴致。
杜加林虽然觉得傅与乔大概率对她这件衣服会皱眉,但是也不想再折腾了,因为再折腾也不能让傅与乔满意。一个盒子,里面的珠子不讨人喜欢,盒子再好看也于事无补。
杜加林收拾停当准备和五姨娘下楼的时候,正遇上四个佣人进来,一人提着一大件硬木行李箱,杜加林虽然是个名牌盲,但也认识那是全套的路易威登。为首的那个小伙子跟她说,少爷已经回来了,现在去见老爷了。杜加林见佣人大汗淋漓的样子,便叫小翠从冰箱里拿了四玻璃瓶桔子汽水,又想到他们第一次见这种玩意儿,可能不知道怎么打开,于是亲自开了瓶塞,递给他们。
以前她在家的时候,有电工或者水道工来修东西,她总要递给他们一瓶汽水或者一根雪糕,老祖母告诉她这是基本的礼貌。以体力为生的劳动人民还是生活在现代更舒服些,起码不会大热天还喝不到汽水。这么想着,她又想回到2017了。
在道谢声中,杜加林和五姨娘一起到了主楼的客厅里。这时客厅里其他三位姨奶奶到齐了,见到杜加林便客套地夸她漂亮,杜加林也客气地与她们寒暄,琢磨着用词夸赞她们的衣服和首饰。这样的交流,比让杜加林写一百页论文还要痛苦。
这时傅与乔和傅老爷从书房出来,傅与乔站在父亲身后,老子已经够高了,儿子竟然更高。傅老爷日渐发福的体形,衬得傅与乔格外的瘦。他虽然瘦削却不让人觉得瘦弱,细腰长腿平肩,是个标准的美男子体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