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开场的时候,自后排传来一阵阵的鼓掌声,其间提篮的小商贩穿梭于座位间卖小食和香烟,有一个大概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吃力地提着木提盒卖冰棍,杜加林买了两根牛奶冰棍,随手递给了傅与乔一根。杜加林一边嚼冰棍,一边专注地盯着屏幕,这时的电影还是默片,眼睛一走神恐怕就要错过剧情。
不过很快杜加林的眼球很快就被坐在她前面的女人勾住了。那女人上身穿了一件水红色的薄纱衫,里面的小衣若隐若现,袖子只到手肘,露出半截白胳膊,此刻一只紫黑皮的胖手正在这只胳膊上揉搓按压,颇有节奏。这家影戏场在秦淮河边上,虽然秦淮八艳早已作古,但这片地上并不缺少传承此职业的人。看那意思,前排的女人应该和电影中的女主从事的同一行业。
电影片名叫上海一妇人,此时正讲到女主离了农村奔了上海,被鸨母诱惑准备为娼的阶段。杜加林虽然对电影没什么研究,但将近100年的片子,大概能猜得到节奏。此刻最吸引她注意的不是剧情,却是里面的服装。民国时的女支女是时尚风向标,不过最具标志性的旗袍并未在片子里出现。杜加林又回想起她在上海那两周的见闻,即使在上海这种大都市,她也没见过那种展现女子曲线的修身旗袍。
杜加林努力搜索着自己仅有的那点近代史知识,终于确认大众所熟识的旗袍要在20年代末才会出现,这于她来说或许是个机会。服装生意,相比办面粉纺织厂来说成本要低不少,又是最考验创意的,一个有点子而无经验的人或许也可以掺一脚进去。她虽然对时装研究不多,但对旗袍的样式还是了解的,她老祖母七十岁时春夏时节还要做新旗袍。最重要的是,她现下这一身份,做这种买卖是最为合宜的。
影片里演到女主要嫁入李家做六姨太的时候,杜加林发现前面两人的剧情已经上演到了少儿不宜阶段。那男的虽然正襟危坐,旁人看来是在认真观影的样子,但那双手却暴露了他,此刻男的双手交叉手肘故意抵在女的胸脯上,想来是分外陶醉了。
看着这俩人,杜加林的思绪又从旗袍转到了内衣,这时候女人的内衣还是卫生马甲,西式内衣远未流行起来。1925年的夏天,留给她的机会还很多。这是不幸中的万幸,穿越到九十多年前,至少比九十多年后要强。
她此刻觉得未来有望,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她来了两周了,只有这一刻是开心的,现下自己总算有点儿奔头了。不过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她一个人做这可不成,她不懂缝纫,又没美术功底,纵使有一筐点子,也未必能落到实处,她需要一个帮手或者合伙人,这个人最好懂时装,能出一部分资金,最好还是个名媛能自带广告效应。
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人,竟是陆小姐。
只是陆小姐疯了才会同她合伙做生意。
也不知道陆小姐如今怎样,她肚子里的孩子还在不在,和那位周先生进展到哪一阶段了?
别说陆小姐不会同她合伙,就算真同意,她旁边可有一尊大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