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轻轻的抚过嫁衣上的花纹,娘的梨花绣得真好看,栩栩如生,就跟梨园里的梨花是一样的。
赵无忧靠在墓碑上,神色微暗,“娘,合欢颓废了好些日子,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地,也该站起来,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了。答应过娘的事情,合欢一定会做到。娘答应我会一直陪着,也不能食言。”
穆百里来的时候,赵无忧在孝服外头穿了一身大红嫁衣。
她在等着他,等了很久。
清冷的月光下,她眉目微凉,苍白的脸上泛着少许笑意。她终于落了泪,沙哑的嗓子里唯有那一句,“穆百里,我嫁给你好不好?”
他一愣,而后疾步上前将她揽入怀中,附耳道一句,“好!”音色磁柔,却是何其斩钉截铁,权当是此生的承诺已定。
命定之人,当缘定三生,当永世不负。
下一刻,她泪流满面。
那一夜的云安寺山脚下,丞相夫人的墓前,那一袭红衣的女子,与那玄袍男子作了皇天后土的见证。那天夜里的月色极好,银辉落在发髻上,误以为已到白头。
他终究欠了她一场盛世婚礼,虽然对天对地对着赵夫人的墓,行了三拜之礼,还是亏欠了她。
穆百里拥着她坐在树梢,瞧着满世界的银辉绚烂,安静的世界里唯有他们两个人,相拥在一起,相约此生要生死一处。
“穆百里,男儿一言九鼎,你若负了我,别怪我翻脸无情。”她伏在他怀中低语。
他低眉看她,哭了一场,双眼肿如核桃,说话都带着浓重的鼻音。好歹也是哭出来了,否则他还怕这丫头会把她自己给憋死。
人嘛,高兴就得笑,难过就得哭,否则老天爷给人六根,让人喜怒哀乐作甚?总归不要压抑,否则早晚是要出事的。
那杨瑾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若我负了你,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他轻叹一声,“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赵无忧深吸一口气,“我要把这笔账好好算一算,算得清清楚楚。我娘不能白死,我不会放过那些逼死她的人。如果不是齐攸王府,不是我爹,不是无极宫,我娘怎么会神志不清,被逼得走投无路。”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她的母亲怎么舍得下她?
怎么能这样凄凄惨惨的死去?
一想起娘亲临死前的血肉模糊,赵无忧喉间便涌上了腥甜的滋味,一张脸惨白到了极点。她极力压抑着喉间的滋味,身子有些发凉。
穆百里也感觉到了来自赵无忧的轻颤,当即抱紧了赵无忧,“是不是不舒服?”
赵无忧点点头,突然呕出一口血来。
惊得穆百里当下扣住她的腰肢,快速带着她落回地面。将赵无忧打横抱在怀中,穆百里直奔简易棚子而去。这个时候找大夫都是其次,看这种情况估计是体内的寒毒又在作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