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念抬头,惊讶地看着老陈:“管家找我有何事?”
老陈笑了笑,不答反问:“你来找我又为了何事?”
争念愣了愣,一时觉得自己为了些猜想巴巴地找上门来似乎不妥,但既然人已经戳在这里,干脆就全盘托出:“刚才我在将军书房里,听得将军问,姜姑娘究竟是何人……我想,姜姑娘兴许不是普通的北狄降民。”
老陈面色凝重:“你说的是,将军问你?”
争念点头,解释道:“许是,将军随口一问。”
老陈摇头。
争念顿时疑惑起来,感觉将军和老陈的态度都有些奇怪。
老陈伸手合上账本,轻声道:“少爷曾拜托章师爷查姜姑娘的身份,就是苏大人身边的那位章师爷,章师爷是宁城‘百事通’,宁城大小事甚至西北郡县事都逃不过他的视线,本以为会有所收获,没想到,章师爷探查多时,居然毫无消息,因此,我们只能相信姜姑娘的介绍,她是北狄降民。”
争念急道:“可是……”
老陈摆摆手。
争念噤声,但脸上不甘的情绪还是暴露了其心事。
老陈笑了笑,道:“此事不急,将军前两日对我说,若姜姑娘要去雁谷县帮助寻找失踪的北狄降民,就让我寻个丫鬟随从照顾,我想着你去甚好,不知争念姑娘是否愿意?”
争念皱眉:“我?”
老陈认真地点头。
争念不解:“可是,我……我,也罢,我会盯着姜姑娘的。”
老陈欣慰地笑道:“交给你,我放心,将军也放心。”
争念勉强咧开嘴角,心事重重地告退。
争念走后,老陈翻开另一本账本,又开始认真地敲算盘。
随着账本的翻页,老陈的眉头越皱越紧。
老陈微微地叹一口气。
算盘“噼啪”声在书房里回荡。
同样敲着算盘的苏明润眉头也不曾舒展。
西北郡县这两年贸易兴盛,税收也在上涨,按理说,这两年无大灾祸,诸位大人治下的郡城应不会有压力,然而,因西北降民的到来,各地大小官员一口咬定今年也不会有盈余,期盼着太守能从中周旋。
苏明润低头看账本,坐在他下手位的章师爷和账房先生都眼观鼻鼻观心地正襟危坐,待苏明润抬头时,均一致地移开视线避免与苏明润的眼神相接。
苏明润问:“莫非先生看不出,账本有何问题吗?”
章师爷淡然道:“这些问题大人还不如直接问各地方主薄。”
账房先生一时战战兢兢,并不答话。
苏明润笑了笑,他的笑意极浅,转瞬即逝,竟像自嘲,他道:“若非雁谷县降民失踪一案,本官也不会想起看账本……不看,也不会觉得其中违和。”
账房先生愣了愣,道:“往年的账本也是如此,并无特别。”
苏明润盯着账房先生:“是么?”
章师爷笑眯眯地看着苏明润:“既然太守在意,细查便是,往年是施太守在管,现在掌宁城的可是苏太守……”
账房先生看看两个自答自话的人,顿时一头冷汗,他低头轻声道:“大人所言甚是,今年不同往年了。”
苏明润不置可否,只是单手合上账本。
不知怎的,室外又响起一声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