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松下去的那口气顿时又提上来。
姜流丹极不自然地环视四周:“雁谷县风景甚好,因此多留两日。”
沈昭武顺着姜流丹的视线,看向四周。
简陋的官驿,一路上赶来,看到的风景都自然得过分,在这荒芜的大地,完全没有人工修饰的风景能算什么风景?
知道姜流丹未说真话,沈昭武也不计较,他沉声道:“收拾一下,我们回去吧。”
姜流丹诧异地抬头盯着沈昭武。
只觉不小心间吞下上万只苍蝇。
这才购置好物品寻好路线安排好行程决定明日往东上京,还未来得及执行就有人挡在前面,一声令下,前面的准备刹那毫无意义……早知道你会来,我就应尽早离开。
姜流丹颇为气愤,气鼓鼓地越过沈昭武往自己房间走去。
沈昭武扫一眼姜流丹的背影,然后看向争念。
争念低头:“姑娘刚才和我提起,她要往东而去。”
沈昭武微微一顿,语气颇为意味深长:“哦?”
争念又补充道:“最近姑娘心情似乎不好。”
沈昭武点头,扫争念一眼:“你也去收拾收拾。”
争念领命,退下。
小宋识相地拱手:“将军,我现在就去准备马车!”
沈昭武摆摆手,小宋退下。
沈昭武抬头看向那明郎朗的天空。
本来听到那位姑娘劝说降民的“家不成家不如另立新家”的一番话而心怀好感,听闻她因身体不适逗留雁谷县,还以为她当真病了,又担心她会与孙县令有所冲突,左思右想甚是不安,才匆匆赶来,这趟赶来,真是别有收获。
明明也是北狄降民却偏要往东而去?也是逃离吗?
西北一带风水当真留不下人。
沈昭武哂笑一声,一时神情莫测。
☆、困心衡虑
回宁城时路途平静,荒芜的大地,放眼望去尽是稀疏零散的灌木丛,呼应着高高在上的太阳神。
广阔的天地静谧无声,车马在路上的动静被无限地扩散,最终渐远……天地间似乎安静得只剩下梦中的呓语。
沈昭武骑马走在马车前面,小宋担任临时车夫坐在马车外挥鞭赶车,车内,争念与姜流丹相对而坐。
听着马车走在路上细细碎碎的声音,姜流丹目光放空,靠在车厢上发呆。
争念担忧地看姜流丹一眼,随后从食盒里取出糯米团子,小心翼翼地递给姜流丹。
争念的手刚放到姜流丹面前,姜流丹就回过神来,对着争念微摇头。
姜流丹闷闷不乐的神情甚是明显,争念忍不住劝道:“姑娘,整个下午你都未曾入食,这样回到宁城,你身体也会吃不消的。”
姜流丹看了看争念手中的团子,略微扯动嘴角,话语有气无力:“不就一顿饭么?无碍。”
争念还想再劝,但见姜流丹径直闭上眼睛,争念只得作罢。
本来,闭上眼睛只是因为不想听争念的劝说。
但一不留神,眼前就回现熟悉的画面。
宽敞雅致的书房内,左侧墙壁处是一整排书架,梨花木太师椅前,一位身着华袍的中年男子站在书桌前,宽袖上云纹萦绕,伸出的手指正指着书桌上的地图方位,似在认真地辨认着地形。
站在中年男子身旁的小女孩仰头问:“爹爹,我们为何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