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捶背的手一顿,回头怔怔地看着姜流丹。
前几日沈昭武曾暗示,为避免激化子车一族与本地百姓的冲突,最好让姜流丹留在将军府内不出门。得不到沈昭武的明确授意,老陈实在不敢私自将姜流丹放出将军府,但也不好直接点明原因。
老陈收回视线,继续捶着自己的背,顺带侧头避过一只蜜蜂,他轻声道:“老奴还得向将军请示,院子里许是有些活儿需要姑娘帮忙。”
姜流丹皱眉,环视四周。
也没看出自己能帮着做什么,平日里都是闲得在将军府中踩点考察布置。
老陈从姜流丹的神情里看出她的疑惑,心下忍不住叹气,脸上却还是要摆出谨慎的神色:“姑娘稍候,待老奴禀明将军。”
姜流丹无奈,僵持不出好结果,便只得退下。
这一稍候,内心便随着时间变得煎熬,心情七上八下,偏偏还不敢轻易再去问老陈,只得在院子里小道上徘徊再徘徊。
忧郁得让院子里的侍从丫鬟们都看不下去。
折腾了一阵子,姜流丹绕过回廊走到前院,才稍消停下来。
遥遥的视线跟着也放松下来。
姜流丹走过练武场,靠在府门前的影壁后,盯着空旷的练武场发呆。
老陈隔着回廊,老眼昏花也清楚地见到姜流丹那闷闷不乐的神情,遥遥站在姜流丹身旁,每次姜流丹叹气,她都僵硬得不知应如何应对,老陈叹气,悄悄差人给沈昭武递口信。
将军府的仆从小松兴冲冲地在街上奔走,往熟悉的练兵场而去。
练兵场上。
身着同色系兵袍的士兵们站得整整齐齐,阵型像水泥匠用模版刻出来的方砖,容不下丝毫懒散,士兵们动作间带着刻意的严谨,乍一看,整个阵型演练流畅,令人震撼。
站在高台上的沈昭武却板着脸,侧身问黄副将:“今日的队形,是否都闲散了些?”
黄副将闻言,心下顿时惊悚起来,刚才排练的是前些日子想出来的新方阵,士兵不熟悉方表现得差强人意,但实在不好对沈昭武直言,想到沈将军那苛刻的性子,一向都不会理会什么新旧方阵,只会计较最终结果。
黄副将还在想着措辞。
小松已经快步溜进演兵场,在方阵边沿朝小宋一路跑过去。
小宋站在离沈昭武较远的位置,站立得端端正正,对着演练的方阵发呆。
小松靠近小宋,轻声道:“宋大哥,陈管家托我带话,姜姑娘想去赶集,不知……”
小宋白小松一眼:“没看到沈将军正在排练么?”
小松被呵斥得愣了愣,他红着脸低头告罪,讪讪地退下。
小宋看着小松那可怜兮兮的离去背影,太阳光将他的影子缩成小小的一团,看起来孤寂而凄凉,小宋突然良心发现自己兴许有些严厉,转念一想,这都是为小松好,心就平静了。
沈昭武耐心地看着士兵又演练几次,总觉得不称心,实在看不下去就板着脸走了,黄副将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忍了忍,待沈昭武离开后实在忍不住了,就破口大骂士兵脑袋壳子不灵光,连这么些兵阵排练了这么多天还是演练如烂泥……
士兵们被骂得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