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浅淡的阳光从窗台漏进房中,微尘在温柔阳光的配合下翩翩起舞,黑色的外袍被人用力一甩,剪破了阳光编织的幕布,打乱了微尘的舞步。
洗漱完毕的沈昭武系上外袍,端起桌面的冷茶喝下一口,他扔下茶杯,开门往外走。
循着高亭昨日说的路线,沈昭武往城中央走去。
天空澄明,蓝意漫无边际地延伸着,太阳破空而出,硬生生地将蓝天撕裂出一道口子。
六王爷的府邸就在整座城的偏中位置,高大而气派的府邸,和京中的王爷府相比,依旧显得简陋而孤独,天子的血脉延展到这西北地,世人都认为这血液早就已经变异。
沈昭武登门求见,刚报上名号门房就惊诧地看着沈昭武,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连忙吩咐身边的小侍从前去王爷书房通传。门房站在门口看着等待的沈昭武,紧张得不断来回踱步,恨不得代替那个通传的小侍从立马飞到六王爷书房门里。
时间一点一滴地挤过去。
似乎有万年的间隔停歇,小侍从终于带着六王爷的传话出来:“王爷有请。”
门房重重地松下一口气,将沈昭武请进府中。
进入府门是一重院落,院中两边种着垂柳,西北地的垂柳,长得很是艰辛,柳丝随风摇摆不定,树下摆放着整齐的桌凳,是特地给家人团聚畅谈的温馨布置。
沈昭武随着小侍从经过前院,进入正堂,六王爷坐在堂内主座,他头戴镶嵌红珠冠,身着暗沉紫袍,袍子上绣着在重云中的仙鹤,衣领及袖子领口绣着黄色纹饰,六王爷的眉毛较浅,眼眸深邃,沉默时平添几分威严。他的手抚着椅子扶手,目光炯炯地盯着门口。
沈昭武前脚刚走进主堂,六王爷就直白地瞪着沈昭武。
沈昭武面无改色,他拱手行礼:“见过六王爷。”
六王爷上下打量沈昭武,许久,他悠悠然开口:“沈将军如此称呼,不妥。”
声音似是被这西北打磨出几许暗哑粗粝。
沈昭武不语。
沈昭武在宁城八余载,劲敌一向是这宁城外的六王爷,今日两位劲敌相见,不见腥风血雨,但也不会很温情,两人相互打量的场面有些奇妙,守在门前的小侍从往堂内瞟一眼,连忙缩回视线。
六王爷抬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请沈昭武坐下:“沈将军从宁城一路赶来,入本王这龙潭虎穴,就不担心本王动手,消灭了你这多年的隐患?”
沈昭武走到椅前坐下,笑道:“本将军听镇平候说,王爷无心进攻宁城,联想王爷这两年休兵,猜测王爷应是厌倦这等争斗,或是,蓄势待发,但现今还不是最好时机,不知这两个猜测哪一个可对?”
六王爷冷哼一声,不语。
丫鬟送上茶水。
六王爷冷冷地看着沈昭武:“沈将军此番前来,就是为了和本王核实将军哪个猜测是对的?”
沈昭武抬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放在一旁茶几上,他站起来走到六王爷面前,跪下:“在下此次前来,是为了求亲。”
送完茶水准备退出主堂的丫鬟脚步一顿。
六王爷愣住了:“求亲?”
沈昭武抬头,对上六王爷那搞不清状况的双眼:“正是,我与郡主两情相悦,求王爷成全。”
丫鬟悄然出门。
六王爷端起桌面的茶水,看着门外,呐呐道:“听闻安儿在宁城这些时日,深受将军照顾,老夫心下感激,但这门亲事,请恕老夫不能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