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一边念叨着,一边颤颤巍巍地往后院走去。
年纪大了,在冬天就显得笨拙起来。
争念看着陈管家的背影,心内的喜悦掺杂了些忧愁,她缓缓地舒出一口气,端着热茶转回后院,往将军房中走去。
将军的房间也要重新收拾一遍。
整座将军府,在将军回城的消息传开后,就像是得到滋养的干花,立即复活过来。
后院东厢房。
姜流丹前前后后换了好几身衣服,不是嫌袖子过大就是裙子太旧,锦缎上绣花的光彩总是不够亮丽,临到需要再换一身衣服时,总觉得衣服太少,姜流丹叹气,勉为其难地选一身丹红的衣裙,拾掇完毕坐在铜镜前梳头,待身后遥遥帮忙插上朱钗,镜中人的脸色顿时好了几分,愁绪从额头间褪下,剩余的,便都是称心如意。
姜流丹扯了扯嘴角,她匆匆出门,刚绕过影壁走出府门,就看着一匹黑马靠近,马上的人披着厚重的披风,披风上的大帽子劈头盖下来,遮住大半张脸,他身后远远地跟着几匹马,后面跟着的人明显不如前面的人速度快,远远看去倒像是两批人。
但直觉却在说着,这是同一批人。
姜流丹盯着正在靠近的马,披风上的帽子一掀,露出沈昭武那张熟悉的脸。
姜流丹捂嘴,将未出口的惊呼悉数压回去,不知为何,一时竟红了眼眶。
沈昭武翻身下马,朝姜流丹走过来,细细打量着,许久,叹道:“瘦了。”
姜流丹放下手,盯着沈昭武的脸,似乎无论怎么看都看不腻,沈昭武拉住姜流丹的手,与姜流丹一同走进府内:“京中有事处理,加上寒冬,耽搁归期。”
姜流丹看着沈昭武,哽咽:“小宋说,说,再过两日就遇上大雪封山,府里的人,都,都在担心着你赶不回来。”
沈昭武笑道:“倒不会赶不回来。”
见沈昭武面有笑意,积压了好几个月的担忧也渐渐消融,姜流丹抬手揉揉眼睛。
沈昭武额头抵到姜流丹的额上,笑道:“莫非是我回来,不高兴得哭了?”
姜流丹手按住鼻子的酸涩,片刻,她反驳:“何至于此。”
沈昭武笑了笑,牵起姜流丹回府。
绕过影壁,看到练武场旁新种着几株小树,小树干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姜流丹解释道:“你不在时,闲来无事,给院子添了几棵树。”
沈昭武随着姜流丹的视线看过去,随即点头:“春日看着甚好,平添一抹绿意,意境不错,可惜,我们是无法看着它们长大。”
姜流丹惊诧地望向沈昭武:“为何?”
沈昭武停下脚步,对上姜流丹的视线,郑重道:“圣上派我去闽南操练水军,我对水军不熟,这一去,少不得三五载,流丹,你愿意随我同行吗?”
姜流丹微怔,良久,苦笑:“我已经无法说不。”
沈昭武温和笑了笑,抬手摸了摸姜流丹头发:“辛苦你随我一路奔波。”
姜流丹环顾院子四周:“最辛苦的,不过是等待。”
沈昭武不语,心底明亮如镜,放在眼前看得见的,总比看不见的让人安心。
姜流丹收回视线,将视线重新放到沈昭武身上:“你回来,苏太守该是也快到了。”
沈昭武颔首:“也是,他怕是急着想要知道京师的消息。”
两人一同走进堂内,站在堂前的老陈连忙道:“将军,热水已经准备好,厨房的接风宴也安排妥当,何时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