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提笔等着做记录的警官先生,苏伟毅嚅嗫着望向儿子,很机械地竟然一字不漏将警官的问话转述。
“哼!”
不屑地看了一眼懦弱的父亲,早已不服管教的苏永琪白眼以待。
“啊?你儿子的事你都不知道?你怎么当爹的!?算了算了,现在的家庭怎么都这样,我到学校调查去。”
这样间接迂回又问向本人的答案,跟那火爆美少年在警局自己做的无赖口供有什么两样?不耐烦起来的警官先生“啪”一声合上记录本,念叨着去了。
“你少管我!”
警察一走,立刻又是一副旁若无人状态的儿子早就自己进屋,“嘭”一声关上小房的房门,他似乎很明白心目中啰嗦又无能的父亲接下来会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做很小心的拷问,索性一开始就杜绝与他的任何接触。
“阿琪……”
被关在门外的苏伟毅小声地叫了半天也听不到回应,苦笑着抓了把头发,无奈地蹙进厨房把热过的饭菜端出来摆在饭厅——等儿子饿了自己会出来找吃的。
唉,一样米养一样人。
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面对着儿子,他永远都是矮了一截的样子,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与父母不同,过分出色的长相?
——还是说,因为他长得很象那个人?
一关涉到记忆中某个被刻意遗忘的存在,苏伟毅的脑细胞马上就中止了继续思考的可能。
现在唯一要值得他疑惑的是:这孩子明明是自己的种,难道说当时在娘肚子里的胎儿就已经感受到了他不同寻常的强烈愿望,所以才长成这个样子吗?
唉,也许就算拿这个问题去问已逝苏夫人的在天之灵,恐怕也是一个难解的谜题。
第一章
中国有句俗话叫“父债子偿”。
但很显然的,这一定律不适用于为儿孙辈做牛做马的哀哀父母。
提着手上高档的水果,苏伟毅推一推鼻梁上的眼镜,最后再做了一次病房号的确认,这才鼓起莫大的勇气叩响房门。
“请进。”
房里传出来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嘶哑与疲倦,相当低沉。如果说里面的人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高中生的话,那就未免太无朝气了些,显然其主人的心情到现在还没有平复。
临进门前又开始了习惯性的犹豫,但念及这到底是自己儿子惹下的祸后,苏伟毅一咬牙,义无反顾地走进了病房。
“你是?”
见到来人不是预期中来打针换药的医护人员,少年眼中的惊讶迅速换上了防备之色。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一双固执的眸的少年,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与现阶段仍以“美丽”著称的苏永琪相比,这男生的脸明显要成熟得多,薄薄的唇紧抿着,坚定的下巴廓线象是已经带了几分真正阳刚味的小男子汉,只是微卷的头发给他年青的面孔平添了几分稚气,因为他躺在床上的缘故,看不出他有多高,脸上毫无血色的苍白着,与白色的病房融成一色。
此刻,这眼神里充满着疑惑的少年右手臂膊上扎着点滴的针头,但让人触目惊心的是他左手腕上包裹着仍渗有血迹的厚厚纱布。
“呃,那个……我……鄙姓苏……”
见血就有点犯晕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慌乱中,原本一路上想好的自我介绍及道歉的说辞挤不出口,苏伟毅只好深深地弯下腰去,向这个劫后余生的少年直接地以姿体语言表达最深的歉意。
“啊?”
少年一开始还有些茫然,似乎想不明白这提着探病礼品的中年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听到那个敏感又关键的“苏”字后,显然意识到了什么,嘴角也在一瞬间抿紧。
“关于苏永琪……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但作为没管教好儿子的父亲,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