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凑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埋怨,宋衍冷冰冰的声音一下冻得两人同时打得了个哆嗦。
裴舜钦僵硬转过身,见到宋衍背着手似笑非笑地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登时暗叫不妙。
“不早,不早。”他勉强挤出个笑容回应。
宋衍五官骤然往下一垮,严厉叱道:“你也知道不早!”
他这声斥责甚是响亮,周围的学生一时间尽将目光投在裴舜钦和乔景身上,乔景眼观鼻,鼻观心,拼命祈祷宋衍不要迁怒到她身上。
可惜宋衍也对她早没了好感。
“乔璟。”宋衍冷声冷气地将目标转移到了她这边。
她悄悄叹口气,低眉顺眼地答道:“是。”
“你与裴舜钦同寝,为什么不提醒他不要迟到?”
乔景敛眉坦然道:“既为同窗,自当同行同止,学友有考虑不周之处,便应耿然提醒,不应置身事外。此次我有疏忽之过,有何责罚,我欣然而领,日后不敢再犯。”
宋衍已经准备好了一大通教训的话,乔景摆出副听凭处置的姿态,他倒不好再严加苛责。特别是乔景还话里有话,意指他作为师兄,也应该对他们多多指点,而不是靠罚了事。
裴舜钦不成器,心思倒活络的很,他瞧宋衍好似突然吃了个哑炮,便立即附和道:“宋师兄,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迟到了。”
好一场一唱一和的双簧!
宋衍被乔景这一记钝刀子气得七窍生烟。
他若是认真责罚,则显得对后辈不够包容,失了君子浩然宽厚之风,可要草草收场,他又想实实在在给裴舜钦一个教训。
正迟疑间,书院里又响起了声悠远钟鸣。
“易繁,该上课了。”
一个少年手拿书卷走到宋衍身旁提醒,声音低冷,他穿着一身颜色沉郁的墨绿刺绣衣裳,肩膀宽阔,身姿挺拔如松。
“那他们俩……”宋衍为难看向少年,少年扫过眼裴舜钦和乔景,淡淡道:“他们初来乍到,记不得路也情有可原。上学第一天,你就宽仁些吧。”
“我懂了。”宋衍答应一声,转头看向裴乔二人,“算你们好运,有默闻兄替你们求情。这次我不追究,你们也用不着高兴,再有下一次,我绝不轻饶!记住了吗?”
裴舜钦和乔景老老实实地点头,等到宋衍和那少年走远了,裴舜钦拿胳膊肘一碰乔景,小声问道:“刚才那哥们儿谁啊?”
乔景甚烦裴舜钦时不时就要动手动脚,她侧身一躲,不耐回道:“我怎么知道?”
“瞧着倒是个人模狗样的人物。”裴舜钦没察觉到她的异样,自顾自感叹。
乔景远望着宋衍和那少年的背影,心情颇是复杂。
其实她知道那少年是谁。
那少年便是当朝宰执岑安的独生子,十四岁即以一篇长赋名噪京城的岑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