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终于颤抖起来。
他们都知道了?
不知不觉,顾宅近了。
这是桑萸熟悉的路。
绕过桥,会进入种满法国梧桐的宽敞街道。
走至街尾,转个角,西山野别墅区就在眼前。
而他们家在园区中腹部核心地带。
“是回西锦的第二天晚上,”顾寅眠瞥了眼安静得不同寻常的小姑娘,他理解她的感受,但无可避免,迟早要面对这么一天,“那晚跟他们坦白后,我本想同你说。”
“你应该跟我说的。”桑萸哭丧着脸小声重复,“你应该跟我说的。”
“嗯,”顾寅眠居然还有心情在笑,“这不是怕你在画乡村牵肠挂肚魂不守舍吗?
“……”
桑萸脑袋都木了,思绪放空的时间,车已开进西山野。
惶恐地望着熟悉的园景,桑萸紧张不已:“先停车,求求你了,靠边停车,我想缓缓。”
顾寅眠依言停下,他侧眸望着她不安的侧脸:“抱歉,没想这么唐突,我不该今天跟你说。”
这是什么意思?桑萸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她难得生气,食指控诉地指向顾寅眠,语速快得可爱:“顾寅眠你你好过分好专/制!这也是我的事,你之前不跟我商量,今天还不同我讲,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讲?”
“明早,等你修生养息一晚,再……”顾寅眠拧眉,烦躁地拧眉,“再帮我挡挡他们的枪林弹雨。”
“……”
桑萸没听明白这句话。
什么叫她帮他?她明明自身难保。
顾寅眠凑过来捏了把桑萸软乎乎的小懵脸,喉口一声笑,轻哂道:“你是家里老幺,所有人捧在掌心的宝。你跟我在一起,搁谁眼里,不觉得是我老牛吃嫩草?关键老牛吃嫩草就算了,还有个兔子不吃窝边草。我这嫩草也吃了,窝边草也占了,他们辛辛苦苦养草的人能让我好过?”
这是什么比喻?她才不是草。
桑萸又想气又想笑。
可笑着笑着,眼睛却酸了。
她以为……
以为爷爷,以为伯父伯母他们会怪她的。
怪她不念抚育之恩,怪她得寸进尺,怪她没有自知之明。
甚至想,倘若顾家坚持不允,她该如何是好?
她会失去所有的一切吗?
桑萸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顾寅眠才是他们的血缘至亲,他才是他们引以为傲的儿子、长孙。
事情浮出水面,他们责怪怨怼的对象竟然不是她吗?
他们还在替她担忧吗?
车窗外的世界糊成一团浅橘色的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