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艾四平八稳躺在他手里,认命地眼一闭,凛然道:“痛快点!最好一击毙命的那种,别给我留半刻还能骂人的喘气时间。”
言讫良久,不闻动静。
流淌的时间宛若静止的水,空气都似凝结。楠艾赴死的勇气渐渐散了七八分,也未听到他任何回应。
她悄悄掀开左眼,冷不丁撞入他一瞬未移的淡然目光。
“断裂的筋骨我已帮你接好,你起来活动试试。”他说得自然而然,全然没将她方才的话当真。
楠艾两眼睁开,不知所措望着他,问得茫然:“你......你是哪个老祖?”
老祖顿了一瞬,隐晦回道:“自然只有一个老祖。”
“怎么可能!”楠艾撑坐起身,环视屋内,的的确确只有面前这个老祖,另外那个呢?
“我分明看见两个你,另一个人坐在床沿,将我打伤了!还想掐死我!”她越发激动起来,举着手做状掐了自己两下。
“唉?”楠艾愣住,扭扭胳膊,摆动手臂。原本被撞散架的身子骨除了有些酸软,已经没有断筋裂骨般的痛。
她抬头:“你帮我修复了身子?”
老祖道:“你起身活动一下,看看还有哪儿不舒服。”
楠艾在他掌心站起身,蹬腿伸腰展四肢,俱完好,没有一处伤痛。她跳下他手掌,站在他床榻上又活动了一遍筋骨。
确认身子无碍后,楠艾狐疑瞅了眼老祖,他仍是不发一语看着她,眉间轻微蹙着。
“如何?”他问道。
“没事了。”楠艾回道,却见他眉头舒展开来,莫非一直担心她?
可这不就是他导致的吗!楠艾盘坐下来,两手环抱,没好气地抱怨:“每次都你削得半死不活,然后又来救上一救,我没几条命够这么折腾!”
老祖未避开她怒气冲冲的目光,只道:“往后不会再发生这类事。”
即便他语调很轻,但这话从他口中说出,多少隐含着愧意。尤其老祖此时语气颇为罕见的柔软,就像浇来桶凉水,瞬间淬了她的火气。
何况,依据夜间的情形,这事显然不是他的意愿。
左思右想下,楠艾忍不住问道:“他是谁?那个坐在床沿的家伙。”
老祖双唇微抿,缓缓开口:“我梦魇所化。”并不愿多做解释。
“梦魇?”
楠艾想起当时他躺在床榻的神情,的确像在做噩梦。但是能将梦魇具实化,变成另外一个自己,甚至有自我意识欲杀本体,未免太匪夷所思。
她总觉得事情没老祖口中那么简单,却又云里雾里,难以从那个‘梦魇’支离破碎的话语中揣度出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