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天山路下来,牛陶早已立体透支,她扛着一瘸一拐的应琰走得已经极为踉跄。应琰也没好到哪里去,混身血迹点点,精疲力尽又狼狈不堪。
族长和王大夫远远瞧着两人身形不对劲,赶紧迎了上去。
然后便是各归各家,各治各伤。
☆、第 10 章
说起来,应琰已经将近半个月没见过牛陶了。
他那腿好在没伤到骨,拿王大夫的药草敷了几天,就能自己行走了。
因此他第三天就去找牛陶道谢去了,结果她不在。
第四天,她不在。
第五天,她不在。
如此连续敲了三天门以后,应琰终于意识到事情有些奇怪了。
“哎呀,这个时候牛陶丫头不见人的。”应琰去问了族长,族长坐在他院里那条青石长凳上,翘着二郎腿,呷了口茶,答得不急不缓。
“为了制陶?”应琰想了想,大概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是呀,就连我也不见。”族长握着茶杯放在腿上,“烧月陶的时候男人不能在场,一点都不能靠近。这是老规矩啦。”
应琰点点头。
两人一时间没了话,于是应琰准备告辞。
“应大人学问大见的也多,您觉得月陶如何?”族长对刚要起身的应琰突然发问。
应琰想了想措辞,就听族长说,“算不上好,对吧。”
族长精瘦的脸上是深深的笑意,“你们汉人手巧,咱们山里人烧的土陶确实就是这样上不了台面的。”
应琰摆摆手,族长憨直一笑,“应大人不用客气,老头子我也是见过山下的东西的。”族长的眼睛看着手里的茶杯,目光放得很远,“但我们月陶可是传了快千年啦。我小时候,一到六月六月陶巡街,那可是大节呦!那家家户户就拿着准备好的肉啊点心啊跟在巡街队伍后面,放着月陶的供桌要被高高举起来,前前后后全都围满了人,队伍排得很长很长嘞!”
族长说得高兴,“那个时候的六月六集市全是人,西南各族的人都往月族里涌,外族的人全都争着往月族里凑。哎呀,那时候真的是热闹咯!”
可惜骄傲和荣光不再。族长深叹一口气,“人老了总是回忆以前。”然后他抬起头来看了眼应琰,“但人老了也就看人还准一点了,应大人对月族来说不是什么坏人。”
应琰对着族长深深做了一揖。
夏日里那白得耀眼的日光洒在身上,极为明亮。
族长失神地浸在光影里,整个人看着有些朦胧,那是陷在回忆里的人的样子。
“这月陶非献不可吗?”族长还是盯着手中的茶杯,话却是对这应琰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