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丢尽了中国人的面子。”她改用不太纯正的中文说了句,音量不大,却足够让他听见。
“中国人很识时务,如果是别人叫别多管闲事,一般都很少再搭理。”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从他嘴里吐出来,语气不愠不火,恰好拿她搬起的石头砸回她的脚上。
霍晶铃即时愣住,一时被堵得找不到话反驳。
“你应该为自己的过错做点什么!”她咬牙切齿,暗示造成这个后果是他的过失,偏偏始终不肯开口求助。
男人摸着下巴,看了看车后。“其实你只要说想我帮忙就行,根本不用拐弯抹角。”
被戳穿想法,霍晶铃即时涨红了脸,她恼差成怒:“那你还不快去帮我推车?”
“如果你能用请,会比较容易让人接受。”
啊!霍晶铃快要疯了!长这么大,何曾被人如此教训过?不想再花时间在这上耗,开了整天车,她现在累得想倒头大睡。深呼吸了口气,她忍气吞声地开口:“麻烦……请你帮我推推车!”
男人这才慢吞吞地走到车后,目测那个坑的深度,其实只需稍有外力作用便可上去。他敲了敲车尾门,朝车里的人喊:“等会我数一二三,你就踩油。”
霍晶铃把手伸出车窗,做了个OK的手势。
男人跨开马步,双手按着车尾,大数了三声,然后出力往前推。车子在原地左右摆了几下屁股,大吼一轮并溅起几阵沙石尘土,成功冲出坑洼。他收脚不住,踉跄了几步,吃了满嘴的沙尘并吸入一口废气后才站稳。
终于重获自由,从倒后镜看到他极为狼狈的样子,霍晶铃勾起嘴角得意地笑。手加大了档,完全没考虑过要停下,也没打算道谢,强大的引擎声叫嚣着,吉普车威风地“呼呼”两声,不消几秒就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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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酒庄座落在于山坡一隅,它的前两任主人是地道的法国商人,起初靠做红酒贸易起家,后来洞悉先机,果断买下一个葡萄园自行酿酒,结果做得风生水起。
商人只有独生女,她恋上了在酒庄打工的留学华人,并最终嫁给了他,致使酒庄易主。他们便是霍晶铃的祖父母。
背后有高高的山,左边是蔚蓝的海,维拉酒庄所处之地视野辽阔。建筑物不高,二层的房子由整片整片的石板铺砌而成,石fèng间绽放着鲜艳夺目的花朵,几乎覆盖了整面墙角。屋前是绿茵茵的糙地,黑色的篱笆规划出大片的庭院。院子外另一边有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葡萄园,院内古树参天,泛着金黄的天空倒映在尽头的游泳池面上,更突显出其远离尘嚣的超凡脱俗。
吉普车去到主屋前的空地停下,车门打开,穿着火红色连衣裙的霍晶铃优雅地跨步出来。
她仰头望向建筑物,遗传自祖母的浅蓝双眸微眯,褐色的波浪秀发像块上好的披肩,覆盖在她纤细的背上。
屋子前面的一扇小窗内,有个娇小的东方女性身影正在忙碌地准备晚餐。霍晶铃静静地看着那人娴雅的动作,鼻子里仿佛已闻到食物的香味。
这人是她母亲的妹妹,三岁丧母后,她是由这位充满慈爱的温婉女人拉拔着长大,她们的关系,比亲生母女来得亲密。
久违了,阔别三年,你还好吗?
在糙地上踌足了一会,她最后深呼吸了口气,把淑女帽往头上一戴,昂然进屋。
听到开门声的雪姨从厨房里出来,在看清来人时惊呼出声:“哦,我的天啊,晶铃你怎么回来了?”
霍晶铃奔过去与她相拥,并娇气地叫:“雪姨。”
“让我看看,哦哦,瘦得……”雪姨迫不及待地推开她,细细打量。
三年没见,这丫头虽然看着仍是明艳动人,但身上已没剩几两肉。
“噗,人家以前那叫婴儿肥,现在才叫脱胎换骨。”霍晶铃转了个圈,连衣紧身的剪裁把她凹凸有致的身形显露无遗,散开的裙摆划出一道美好的弧道。
“什么婴儿肥?有点肉才健康!还有,不是说了后天才回来?提前了也不跟家里说,好派人去接你?”
“我自己会开车,根本不需要你们跑来跑去。”霍晶铃不屑地挥手。
“你呀,一个女孩子跑这么远,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雪姨轻声责备,就知道这孩子从小好胜,
“女孩子又怎样?男人能做的事我一样可做到!你看我一路回来,不也无惊无险?”对于家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她向来不满。小时候常父亲常常对着她发呆,嘴里喃喃说为何她不是儿子。那时她不懂事,后来慢慢成长就读懂父亲眼底的遗憾。她不忿!凭什么女儿就不如儿子?故她发誓,凡事一定要做得比谁都好。她要让父亲知道,女人绝对比男人更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