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地翻了个身,眼睛终是忍不住往小客厅瞄去。床与沙发区的距离有些远,之间还隔着一个矮装饰柜,加上她躺着,故只能看到他黑亮的发顶。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什么,兴许是在外面的浴室洗过澡,身上穿的并非睡衣,而是刚才所见到的衬衫和西裤。
古板!她不屑地吐糟了句,在房间内还穿得这么正规,真受不了。
正在书写的手突然一顿,似是察觉到被注视,他抬头。霍晶铃连忙收回目光,身一转,用屁股对着他。
原来他近视,写字时要戴眼镜?那副眼镜也太难看了,黑框大镜片,活像科学怪人,把他好看的脸遮档了大半。
喂,他好看吗?霍晶铃咬着食指,心里乱哄哄的。手上的戒指圈得她的指极不舒服,她摸了摸,只有金属的冰冷。
迟早得习惯,没什么好担心!她暗暗为自己打气,嘴一撇,又想往后看。
他有没有在看她,他对她有渴望吗?雪白的贝齿往下唇轻咬,她捏紧被角,身子不其然的又紧张起来。等一会,他会不会扑上来?会不会很粗暴,还是温柔?脑里突然闪过某幅画面,一黑一白的两个躯体相互交缠,抵死缠绵。
光想就觉得害羞,可这是人生的必经阶段,即使疼她也要忍住。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两个小手心都冒出冷汗,身后依然毫无动静。她舒展了下僵直的身体,慢慢地,慢慢地转身。
小客厅那边的人根本没看她,正确来说,是根本不见了他的踪影。
去哪了?她惊奇起身,左右看看,的确不见人。要出房间或进浴室必经过床这边,他竟凭空消失了?
霍晶铃下床,走近沙发区就被眼前的情景呆住。昏黄的灯光下,他呈半躺姿态,手里拿着书,书的封面上有她看不懂的中文。这些非重点,问题是沙发上竟然有一条被子和一个枕头。
所以,他压根没打算要跟她同床?
这个认知立即让她火冒三丈,羞耻、屈辱,百般滋味涌现心头。她气冲冲地走到他跟前,冷声喝:“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即时抬起眼皮,神色自若。“我睡沙发。”
“你!好!好!非常好!”她指着他猛摇头,如果之前对他还抱有少许期望,此刻已烟消云散。新婚之夜,丈夫明示要分开睡,他全然没打算执行夫妻之实。骄傲如她,是绝对为了这事跟他吵。
重新躺回床上,霍晶铃已经分不清自己是气忿还是伤心,眼睛不争气地流下,有苦涩,也有失望。
凭什么她要接受这种屈辱?他只是入赘!霍晶铃倏地爬起身,移身到梳妆台坐下,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唰唰唰”地写字。
没一会,整张白纸被写满,再看了一遍,确定无误,她气冲冲地走到他身边。“喂!”
彼时何阮东已经睡下,突地被吵醒,脸上有些许不悦。
“什么事?”话音刚落,一张纸被用力地扔在他脸上。
“签名!”
“签什么名?”
“你不是挺有骨气的吗?不屑娶我这个老婆?那好,我可以成全你,以后我们可以不当一对真夫妻。但是,你必须要承诺,今生今世,不得打酒庄任何主意,有关酒庄决策的事,你永远不得参与和过问!”就怕父亲对他有所期望,将来会让他插手更多酒庄的事。如果他注定跟自己是貌合神离的一对,她才不要被他占了这个大便宜。
听着她的话,他粗略地浏览纸上的内容。法文写得歪歪斜斜,显示操笔者心情极不佳。“你的意思是说,让我别在酒庄上班?”
“那不是……反正在酒庄里,你要听从指挥,你永远只是个领薪水的员工,除了这个头衔,别无其它!”
他沉默,陷入思索中。
“怎么?不愿意?还是你早就对酒庄心怀不轨?”
他略微抬头,却没有看她,然后执起笔一挥,苍劲有力的中文名字跃然纸上。
“把英文名字也签一个!”
“……你不会中文?”这让他颇奇怪,因为他们一家子都是以中文交谈,虽然她的读音有待改进。
“要你管!快!”她霸道地催促。
何阮东微微一笑,淡定地把自己的英文名字签上去。为了能图个清静,这样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