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异样,何阮东转过头,果真见她红了眼。天,他忘记了她现在是最敏感神经最脆弱的时候。三两下上床把她搂住,闷闷的哭声马上传出来。
“呜。对不起。”
“傻瓜,我不是生气。”
她圈住他的脖子,把眼泪和鼻涕抹在他的衣服上,声音哽咽:“我很抱歉。”
“我……”有理说不清呀。“我给你讲故事好吗?”
她抬起头,止住哭声:“呃?什么故事了?”
果然引开注意力是最好的方法。何阮东抹了把额角,倾身拉开床边的柜子的拉屉,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堆书。
“这是什么?”
“中国的名著。”有《三国演义》、《水浒传》和《孙子兵法》,这几套书从中国陪伴他到法国,跟着他度过了几许寒暑。可都是打打杀杀的读物,或许只适合男人阅读,她一个大肚婆,实在……
“不是童话书?”
他回过神:“哦,当然不是,是古时候有关行军打仗的小说。”或许她会没兴趣。
岂料她眼睛一亮:“啊?那说给我听!”
“……”真想说宝宝不适合听这类故事,太刺激了,会吓着他。不过如果真要以此为借口,她肯定又是一哭二闹。何阮东揉揉发麻的脑袋,进退两难。
“要不你让我自己看!”
以她中文水平,最终还是要他作解释的。“算了,我给你读。”
“快!”
那个怀孕七个月的夏日午后,霍晶铃迷上了中国的古代名著,一发不可收拾。
42
不知道别人怀孕是否如她这样,到孕期后段,肚子大得几乎会爆掉。加诸在身上的重量压得她胃口尽失,连呼吸也困难,看到两脚肿得如大象腿,更是嫌弃得连镜子也不想照。所有喜悦,均被各种各样的难受折磨透,只恨不得那小子快点出来,好让她解脱。
踏入八月,因为收成在即,何阮东变得非常忙碌。听说那些葡萄园主不知怎的突然漫天开价,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算。身为家里唯一的男人,何阮东只给她一句:万大事有他在,她只管专心等待孩子的来临就好。
今天午休时间他又没回来,已经连续两周如此。谈判再谈判,还是未达成共识。
烦呀。再过一周时间就是预产期,还发生这种事,叫她如何安心生孩子?
“你好好坐着行不?挺着这个大肚子走来走去不累么?”客厅里,雪姨正在织毛衣,本来霍晶铃帮忙打毛线球,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又走至窗边往外张望。如是这般四五回,雪姨看着眼花
“都一点多了,怎么还没回来?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谈成,哎呀,他会不会还没吃午餐呢?”各种担心,让她无法安坐。
“阮东是大人了,他自有分寸。酒庄的事,你现在就别操心,我相信他会想到办法解决的。”雪姨弄不清具体发生何事,在她的传统观念里,男主外女主内,这是不变的事实。
“但愿如此。唉。”
这边叹息完,坐不够五分钟,霍晶铃又起身去看,走近窗口就发现庭园大门打开,一辆车正驶进庭园。
“回来了!”还未看清楚,她便兴奋地捧着肚子跑开。
“停!别跑!外面太阳很大,你小心一冷一热感冒。”午后的普罗旺斯像个大蒸笼,地面被艳阳烘烤得直冒白烟,室外的热跟室内的阴凉完全不同,雪姨担心死了。眼前笨重如牛的她不见了身影,雪姨只好尾随出去。走至主屋门口,却看到她苦着脸回来。
“咋了?阮东呢?”
“不是他。”声音蔫蔫,听着有浓浓的失望。
“谁来了?”
话音刚落,轻快的打招呼声从门外传来,“Hi,雪姨。”
“费斯?”出现在门口的,正是消失了一年的费斯。
“哦,你回来了?”雪姨大为惊喜,迎上去与他拥抱。“天啊,这么久没见,你又帅了。”
“雪姨也愈发的美丽动人了。”捧着大包小包的他亲了亲雪姨的脸。
“乖孩子,你太懂得哄雪姨高兴了!”
“我说的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