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约困惑,同样仰头。
她起得过于早些,到这时天还没大亮,天幕是淡蓝色的,霞光尚在翠绿的山尖上。
“看见什么了?”霍沉忽地问她。
令约收回眼,见他还看得仔细,又一次仰头看起来,答他:“天。”
“……天上有什么?”
令约眨了眨眼,正好东岸竹林上方也有颗星闪了闪。
“有星星,有月。”
廿日的月不圆,但比半圆要鼓出来些,此时淡淡贴在天幕上,仿佛稍不留神它就能当着人的面消失。
霍沉听她答了“月”字,低下头来,改问她小驴车的事:“天还没亮,怎如此着急?”
令约教他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弄得有些糊涂,不过提起这事还是有得说:“我醒得早,想着能早些带纸回来,等你醒来我们正好同去九霞斋。”
昨日九霞纸已教纸工束装妥当,每件上面都戳上“宛阳贺无量”的大印,今日便能送去九霞斋里。
霍沉为她话里“同去”二字受用,索要过她手里的缰绳,替她牵着小毛驴……一路到马棚下换了他的白马。
小驴:“……”有被冒犯到。
白马:“……”我也有。
一驴一马为此尊严尽失,一个愤愤吃起草料,另一个愤愤踏出马棚,哼哧声不停。
令约跟他走出一截,听马儿仍在哼哧,停下看了看它,问霍沉:“它不喜欢拖车?”
马随主人的话,想必它还是只小马驹时就娇生惯养了,估计连马车都不曾拖过,这时教它拖一辆简陋板车倒是对它的侮辱。
“不如还是换回我的小驴罢?”
“不必,”霍沉捋了捋马颈,面无表情道,“它喜欢拖车。”
“……”
被喜欢的白马果真安静下来,令约不由惊叹声:“原来马儿真有灵性。”
她与他请教些养马的事,直到穿出竹林才想起另一回事,问道:“你早间可是没吃东西?”
当然没吃。
“被云飞催来找你,不曾吃。”
“那送完纸我请你吃?”令约轻拍了拍腰包,发现那处瘪瘪的,尴尬清咳声,小声解释,“反正我们是要做交易的,我有了钱一定请你。”
霍沉再次被蝴蝶抖了身花粉,又被她可爱到,努力矜持:“请我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便吃什么。”
“当真?”
“自然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