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菀绵叹声,看向她的眼神越发无奈,心想到底是长大了,如今竟也跟人吃起醋来,昔时见她情窦未开,只忧心她从此不成家,方今见着了苗头,却又忧心她在这事上受委屈,着实不易。
令约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僵着声问:“娘作何瞧着我?”
“瞧你要怄到几时去。”
“……”
“你若是不高兴,与我倾吐也好,想法子撒气也好,只别闷在心里,几时闷出病来多不合算?”
令约知她甚么都瞧得出,耳尖莫名一热,嘴硬道:“娘不必管我,我气上会儿就好了。”虽她已经气了好长时候,但她保证待会儿就忘了这事。
谁要日日为情所困?是包粽子不好玩儿么?
“当真?”可不像。
“当真!”她说着拍桌而起,到厨屋里搬了包粽子用的家当出来,糯米、杨梅、赤小豆、干枣、箬壳、彩丝线通通堆至桌上,又舀来两盆清水,坐下淘米淘豆子。
郁菀教她这一串动作逗笑,跟着忙碌起来。
及至巳正,赤豆粽率先煮好出锅。
令约顾不得天热,当下拆了只小粽尝起味道,赤小豆煮得绵软细腻,甜中带着丝粽叶清香,再蘸点蜜吃更加香甜。
她点点头,找来网袋捡了十来只丢进去,转头看郁菀,她已将第二批粽子丢进锅,预备起晌饭。
“我先送些粽子给爹爹。”
话落人已钻出厨屋,郁菀唯有抬声嘱咐句:“外头天热,帷帽戴上。”
临到门边的人应声停下,戴上郁菀那顶帷帽再才出门,为了不从某人院门前路过,特地绕过篱笆走溪边小路。
霍沉今早还没出竹坞,她是知道的,但她没料到如此热天他还有闲情逸致坐在葡萄椽下喝茶……
太阳煌煌,两只黄蝶也被照得金灿灿的,跘旋于绿油油的椽边,分外显眼,一如底下某人目光灼灼。
令约旦觉眼被晃了下,不知祸首,只飞快地撇回目光,直直越过篱笆小院。
低头走着,脚边亮溶溶一片,像是有另一颗太阳融在溪底,她盯上会儿,忽忽的有些眼花,正要抬头,手腕猛地被人攫住——
她一骇,回头看去,霍沉已经堵来眼前。
淡淡的茶香萦绕鼻端,她吁了口气,安心不少,但手腕始终被他拽着,她缓过神往外挣了下,没挣脱,反被他握得更紧。
她仰头瞪他,隔着层薄薄的帷纱,他的眉眼看起来不怎么凛冽。
还未等她开口,霍沉便率先发问:“你在生我的气?”
令约噎了噎,难道她气得还不明显吗?
她气呼呼往外抽手,网袋里沉甸甸的粽子摇摇晃晃好若荡着秋千,霍沉这才觉察似的,卸力松开她,追问句:“你气我什么?”
甚至像是迫不及待地在追问,令约被他搅得莫名其妙,心烦意燥偏过头:“气你就气你,还需问气甚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