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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儿,他脸色又变了变,幸而贺无量那头的谈话转过他的注意。

“我家有鸡,鸡粪成么师父?”一个跟来山上的小学徒问道。

鲁广抬高嗓门吼:“蠢物,你家的是鸡屎!”

“噢。”小学徒倍受打击。

贺无量从旁解释:“禽粪亦可,不过从家里收,一时半会儿堆不了肥,二来量也不够。”

边说,边从怀中掏出钱袋,事无巨细地嘱咐起那个小少年:“还是往马舍去一趟,那儿常年堆肥,你若气力不够,下山再叫上一人陪你。”

“是!”

“且慢。”

小学徒接过钱袋儿拔腿要跑,却教霍沉一声且慢叫停,当即来了个悬崖勒马,扭头看他。

“见渊有甚么事?”贺无量疑惑。

霍沉尴尬挤出微笑,确实是有些事,就在他们讨论禽粪马粪之际,他忆及一件往事,也回想起曾从贺姑娘口中听来的一句话:

“我虽不会经商,浅显道理也是晓得一些的,如今便连郊外粪夫们都晒肥抬价……”

无怪那时觉得耳熟,原是他亲口所说,接手马舍前因听闻里头养马人常年堆肥,便教他们留下这一产业,顺口提了些价钱,称世人爱积肥,连粪夫都晒肥抬价卖,马粪也应如此。

殊不知,马舍的肥多是卖与纸坊的。

“咳,前辈所说马舍似乎正是晚辈手中资产,如今双方既有合作,想来中间交易也该免去。”

“这……”贺无量乍地一听,没捋清话中道理,霍沉已看向那小学徒。

莫名会意的小学徒立马将钱袋儿塞到他手上,跑开前问:“那我去了那儿只说是霍大哥教我去的?”

霍沉点头,不等贺无量发话,少年就跑开去。

贺无量知晓这是承了后辈的情,为难不已,刚要琢磨话语霍沉就将钱袋还回他手中。

“这是晚辈当做之事,前辈如若回绝,反倒见外不是?”

这话就不对了,贺无量抬出固执劲儿:“并非老夫见外,只见渊这话实在成不了理,契约上写明了是纸号与纸坊合作,与马舍又无关联,哪儿能这么算?”

霍沉无奈反问:“莫非前辈送晚辈的酒也是合同里有的?”

这话贺无量倒是听明白了,心道这两者可不能这么算,前者是粪,后者是酒——不对,前者是数不尽的粪,后者仅仅几升酒,虽都是彼此心意,但终归差了几截。

可他若再为这“粪”字计较下去,难免有失体面,还是回去问问夫人如何处理罢。

嗐,这笨嘴,怎谁也说不过?

“阿姊!在这里!”阿显的声音盖过通竹节的当当声,交谈中的两人齐齐看去,令约已提着裙摆小跑去。

霍沉看上眼,回身告辞:“前辈先忙,晚辈也去那端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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