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约收回眼,摘下面具,缓声与郁欢抱怨句:“总算能摘了。”
说完胳膊往小几上一枕,下巴支了上去,懒洋洋的吁一口气。
郁欢也取下猴儿面具,伸手掂了掂她的,无意提了句:“这面具又丑又沉,分明是男人家戴的,你怎的买它来?”
窗悠悠荡着,某人有些心虚,含糊道:“是它自己寻上我的。”
郁欢当她在顽笑,也往前倾了倾身,两手托腮,静静凝视伏在几上的少女。
少女脸庞白皙光滑,暧暧灯火下,竟像块上好的羊脂玉,教人忍不住想要触碰……即便郁欢已见过她无数回,可还是会感到意外,意外她这位姐姐会变得这样好看。
郁欢沉默良久,忽而唤她声:“姐姐。”
“嗯。”
“他们都说方琦是极好的,你为何不待见他?”她虽然鲜少出门,可那些街巷碎言还是会传来耳朵里,也就姑姑一家住在竹坞听得少。
令约闻言,埋在臂间的脑袋微微动了动,但不是转头看她,而是怔怔望向桃木珠帘外。
木舟晃晃悠悠,桃木珠帘也被带得晃来荡去,偶尔碰撞缠绕一处,透过珠帘,她看见霍沉从船尾的篷里出来。
两岸灯火落在船上,他安稳立在两篷间,浅色衣裳顶着月光,出尘之至。
怎么丝毫不像个商人?她纳罕腹诽,须臾转过念想。
不对,他怎会在这里……
一些不易捕捉的念头闪过,元夕夜仿若一晃成了夏夜,有些热。
她蓦地坐直身板,双手扒在桌沿,依旧歪头看篷外,郁欢教她吓了跳,同样转头看去。
“噫?”郁欢发出细微的一声。
帘外人见被发现,别过头低咳声,回首正要开口,篷帘蓦地教人伸手撩开。
少女没踏出船篷,只扶立在船阑边仰脸看他,眸间盛满月光,惊讶疑惑之意不言而喻。
霍沉耳根子微微热,垂眼瞥了瞥粼粼的河面,佯装不经意地将背在身后的东西露到面上来。
两串被包好的糖葫芦。
令约呆滞片刻,旋即想到方才两个小孩儿手里捏着的糖葫芦,脑海里晃过的念想越发笃定:霍沉是有意招她来的。
可他疯了不成,她还领着阿欢呢。
不对,就算只她一人,他也不该这样破格,这像什么话?
不对不对,不是该想……他为何这样放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