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宝珍自然不知道自家表哥此时复杂的心绪,只见她微皱了眉,朝萧绍看了看,继而有些同情的说到:“表哥,你好可怜,过年的也不得安生,居然还要打战。”
萧绍一愣,他猜测过千万种可能,却唯独没想到,小丫头关注的重点却全然不在这上头,心下顿时有种啼笑皆非,媚眼抛给瞎子看的错觉。
周宝珍见他不说话,便上前两步,仰头看向他,眸子里是满满的关切:“表哥,你很辛苦吧。。。。。。”
霎时,萧绍只觉得自己心里“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坍塌下来。
这么些年,世人都只见他出身高贵,生而便为世子,只是又有谁想过他幼年离家,独自在波云诡谲的京城挣扎求生?世人都说定南王府位高权重,富可敌国,可又有谁看见这繁华背后的险境?又有谁了解他因了王府的处境夙夜难寐?为了萧家的未来殚精竭虑?
只有他的珍姐儿,他小小的珍姐儿,在这满目的繁华锦绣里,对他道一声辛苦。
萧绍几乎不成落下泪来,想着自己这些年,这样珍而重之的对待这孩子,早早的便在心里对这孩子许以妻位,想着要同这孩子携手一生。
萧绍低头,看向眼前的周宝珍,雪为肌肤花为骨,皎月为心玉为神,老天到底待他不薄,这些年的心血,到底凝结成了这样娇贵又剔透的一个小人儿。
“珍姐儿——”萧绍动容的看向她,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只是如今,他什么也不能说,说了便是亵渎。
于是,萧绍平复了情绪,对了周宝珍柔声到:“表哥不辛苦。”
周宝珍看了他,眼中尚有疑惑,她当然感觉到在刚才那个瞬间,萧绍的情绪起伏,只是此刻她什么也没有再问,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朝他笑言到:“表哥文治武功,天下无双。”
“哈哈哈”萧绍大乐,他早就知道,这孩子拍的一手好马屁。
后头跟着的人,见主子开心大家心里也是欢喜的。跟萧绍的人心里不无感叹,这天下也只有周表姑娘有这个本事,几句话便能哄的主子开心不已。
萧绍牵起她的手,继续朝前走,小小的一只手,拢在掌心里柔若无骨,萧绍只觉得此刻自己的心软的像是一滩水,就听周宝珍娇柔的嗓音在夜风中响起。
“表哥,这些灯都是那位老先生扎的?”
“这是自然的。”
“果然就像表哥说的,真是难得的好手艺。”
“你喜欢就好。”
两人一路走,一路指点评论,“这个美人扎的好,我看眉眼倒是有些像我们珍姐儿”“表哥难道没见过?”“那是自然,表哥等着和我们珍姐儿一起看呢!”
“表哥——”突然,周宝珍挺了下来,面向萧绍说到:“表哥等到了年下,再叫老先生扎一座大大的灯树,放在院子里,等天黑了点上,那才叫好看呢。”说着好像是怕萧绍不知道那树有多大,还伸手比划了一下。
“又说傻话了,从未听过有那样的东西,准是你自己瞎琢磨了。”说着,萧绍屈起食指朝她头上敲了敲。
周宝珍嘟嘴躲开了他的手,对了萧绍不服气的分辨到:“亏表哥还说自己见多识广,殊不知这灯既然能做成这许多样子,又如何不能做成一棵树?”
“好好,知道了,等年下叫了那老头来,替你做一个便是了。”萧绍好笑,刚觉得她懂事了呢,就又弄些精致的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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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杂
作者有话要说:靠着昨天半夜码的半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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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有规矩理法约束着,加上府里没有长辈,萧绍自是不敢将周宝珍留的太晚,在吃过一顿真正的“晚饭”后,萧绍也只能送她回去了。
府门前,周宝珍下了马车,手里仍旧提了那盏无骨灯,此时已经过了她平日里休息的时辰了,只见她掩嘴,轻轻的打了个哈欠,这才有些随意的冲萧绍行礼:“多谢表哥,今日宝珍开心得很,”说着她又抬头看向萧绍,眼睛里带了些倦意:“今日旅途劳顿,还请表哥也回去早些歇息吧。”
萧绍见她这样心下满意,总算让她初见时的畏惧感消失了,便冲她点了点头,轻声到:“去吧。”
转头又吩咐伺候的人“小心伺候着,姑娘今儿累了,明日里多睡一刻也使得。”众人忙屈膝答应了,这才扶了周宝珍往里去了。
萧绍站在门上,看着周宝珍主仆一行人消失在视线里,心下不免有几分不是滋味,这狠心的小丫头只说了句“表哥早些歇息”居然真就说走就走了,全不带半点留恋之情,未免让人挫败。
而被萧绍认为“狠心”的周宝珍,此刻早已半靠在肩舆上,合眼睡去了。
双禄见状,心下好笑,自家姑娘每日里起卧最是规律,像今儿这个时辰还在外头的,一年也未准有一回,也难怪困成这样呢。
明心居里,柳氏正坐在灯下等女儿回来,虽说是自己的亲外甥,婚事两家也早有默契,只是如今珍姐儿不比年岁小的时候,女儿家的名声可是万万马虎不得的,因此柳氏总要亲眼见着女儿回来,问过了情况才放心。
只是时间一时一刻的过去,却总不见女儿的身影,柳氏不由在心里埋怨,“绍儿这孩子,平日里看着是个稳重的,怎么今日倒失了分寸。”
正想着呢,就听门外小丫头轻声说到“姑娘回来了。”
柳氏正要起身,就见周宝珍被一个健壮的仆妇抱了进来,柳氏一惊,疾走两步到跟前问到:“这是怎么了?”说着就往女儿身上瞧去。
“姑娘像是累了,所以这会子睡了。”严嬷嬷轻声朝柳氏说到。
“直接抱到屋里去吧。”柳氏挥了挥手收,对那妇人说到,于是一群人自去里间伺候周宝珍洗漱换衣不提。
此时,外间独留下柳氏和一位妈妈,这妈妈原是柳氏房里得用的,今日萧绍单独带女儿出去,依理是要有长辈面前的人跟着的,所以柳氏便派了她去。
“如何?”
那妈妈上前一步,轻声将今晚之事朝柳氏说了,待柳氏听得花灯一节不免微微一笑:“这孩子,倒是个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