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季青把手臂往旁边的椅背上一搭,提醒道。那人刚想说没有占位的说法,可一抬头看见季青的脸,突然就怂了。
季青依旧温和地笑着,手臂也仅仅是随意地搭在椅背上,他知道自己只要稍微一拂就能拿下这个位置的占有权,可是他不敢。
他有种错觉,好像只要招惹了这位,这辈子都不再会有出头的机会了。
这完全没道理。
那人转身往后走,还很纳闷自己为什么会怕他,能在这里的见面,谁比谁高贵?
龙放无聊地和自己玩起了猜拳,刚刚老杨头让他等一下,他就一直等到了现在,还时不时地往车上瞅一下,就怕没座了。
他们这些小破演员,说得好听是演员,说得不好听就是劳工,衣食住行都没那么讲究,群头自然也不会给他们什么高档的待遇。一辆大巴常常装得人挤不下脚。
今天隔壁剧组要拍阅兵的戏,群演需求巨大,这一车人比往常还要多。
“好了没有啊!”龙放等不及了。
“催催催,没点耐心。”老杨头点完人头,才回过来问他,“我昨天说的话都记住没?”
“什么话——哎哟!”
老杨头卷起签到簿就朝他身上招呼了过去,龙放立马就记忆力爆表地“想”了起来,边咧咧边朝车上跑。他觉得老杨头这两天母爱格外地泛滥,都快成灾了。
老杨头点了一根烟,没想到一抬头和季青撞上了视线。龙放已经走上了车,季青的目光就随之移了过去,没再关心这边了。
老杨头用力地吸了两口烟,过足了瘾,然后就掐了。
这他妈算什么事儿?
龙放虽然看着粗心浮气,没点正形,可他也晓得事出反常即为妖。老杨头平常对他虽说也不赖,然而那终归只在公事层面,几时像这样管到私事上来了?
干他们这行,萍水相逢,有几个会对你掏心挖肺?所以龙放从来不去想这些虚的。
那就必然是事出有因了。
老杨头这个人,正派又贪闲,能劳他多管闲事的要么是他真的闲得发慌,要么就是“因”在他身上。他愧疚,心虚。
“难不成真有金主下海来淘小情人?”龙放摸着下巴,越想越觉得有理。
老杨头一辈子没干过什么缺德事,这回把他当成商品一样送出去,肯定心有不安。所以才劳心劳力地告诫他要坚守本心。
可这回事,难不成还讲究个你情我愿?
不都是金主爸爸说了算吗?
像什么威逼利诱,暗箱操作,只要金主们想,他们有一百种方法让小猎物们就范,哪里轮得上被安排者做选择?
还是说,那位金主不是传统的强硬派?
“喂,你压着他了。”龙放刚一坐下,旁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他本能地朝声源处偏了一下头,但因为心思还没跟着转过来,显得有一点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