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话的?”季青咽下了满口血沫,“不就这么说话的?你不就仗着我想要观影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要了——不、要、了。你杀也好,养也罢,别再想着拿他威胁我。”
“呵,这事儿您老做了三十年,也不嫌腻啊。”
季青说完就走了,也没回会场,他怕脸上留了印,还没消。
老季从小就想让季青按着他的想法长,可偏偏季青天生反骨,按不住。老季就琢磨出了一套办法。
他想要什么,老季就捏着什么,听话的时候放一寸,不听话的时候直接捏碎。
久而久之,再尖锐的反骨也能磨平。
季青顺着他们,按部就班地长大。他从来都不怀疑他们对他的爱,他知道无论是老季还是他妈,都是爱他的。
……只是这爱太过沉重,他受不住。
他想要摆脱掉被控制的人生,所以他很早就想着要立业——自立门户的“立”。并且选了个跟家里完全不搭边的行业,也没有用家里一分钱。
观影做到现在,他以为他能够跳出控制圈了,然而并没有。
老季依旧按着他的七寸。
“季青。”徐阳找过来,看见他坐在吸烟室的落地窗边,偏着头看外面。
没有烟雾缭绕的吸烟室,倒显得比别的房间更亮敞。
这会儿大家都在会场,吸烟室也没人,也不知道他在这儿呆了多久。
季青耳朵还是有些雾蒙蒙的,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他听见声音回过头:“干嘛。”
徐阳走近了问:“你跟你爹……”
“哦,没事,”季青打断他,“吵个架而已,我话说得不对——”他顿了顿,“你也知道,一旦扯上观影,我就容易上头。”
不,肯定不止。
徐阳和季青从小一起长大,对他非常了解,他不是个容易上头的人,他的情绪简直可以用“不是人”来形容,徐阳都觉得他是个没有大悲大喜的机器人。
在他的印象里,季青很少会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反正他一次也没见过,那又怎么会在今天突然失控?
他刚刚过来的时候听人描述那个场景,虽然不知道有没有夸张,都动起手来了。
对方可是他爹。
季青打小就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他们那一片,谁提起季家小子不是夸他一句孝顺?
他记得以前有段时间,社会上特流行一部书,叫劳什子的《弟子规》,里头就有几句话。
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
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