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又问:“赵昭仪母凭子贵的日子怕是也就在眼下了,娘娘今日可要去重华宫看看?”
这话说出来有些无奈,若放在从前,皇后哪里需要去向任何宫妃示好,可如今大势已去,似乎也不得不低头。
皇后那头听了,却摇头说不去,“才生下来的孩子太娇弱,本宫不去凑那个热闹,横竖过些时候公主满月强健些了,赵昭仪若是个懂事的,自会前来拜见。”
先头刘婕妤母子的事在众人心里是根刺,皇帝怕是也避讳她去接触小公主,她又何必故作和善模样,教人瞧去了,倒不知要生出多少风凉话。
粟禾应了声是,“那奴婢稍后在库房挑几件儿妥当的珍宝差人送过去,便是娘娘给赵昭仪的赏赐了。”
她办事一向妥帖,皇后点点头,便不再多加置喙。
因着此回皇帝格外看重这头一个孩子,礼部自然不敢耽误,为公主取名的折子疏议递上来一道又一道,才终于在满月宴前定下了单名一个“姵”字,取端方柔婉之意。
而皇帝对这个女儿也的确极尽宠爱,名字定下既排除众议又为她请了封号“靖昌”,意为平安顺遂,国运昌隆。
赵昭仪母凭女贵,满月宴上晋贤妃位,一时风头无俩,但她倒算是个懂事的,满月宴隔日便带着小靖昌来了一趟栖梧宫,名曰谢恩。
满月的小女娃脸上已经长饱满了,不像刚出生时的绯红褶皱,肉嘟嘟的一张脸极为粉嫩可爱,乖乖躺在襁褓里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环顾四周,不时咯咯咯地笑起来,伸出小手在空中胡乱抓一下,教人看得心都要化了。
皇后看在眼里也喜欢,又当众赐了特制的长命锁一副给靖昌,心意倒确实是真诚的。
那日傍晚与晏清写信时,她忽地想起扶英小时候的模样,不知不觉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却未曾知道,第二日他拿到信看完后,落寞坐在桌前,沉寂了良久。
夜里他睡不着,披一件外套兀自站在廊檐下仰着头看天上的弦月,清冷的光辉照映在脸上,凉意便丝丝缕缕地渗透进心底去了。
赵瑞成今夜不知从哪里回来得这样晚,踏进院门见他还没睡,兴冲冲跑进屋里拿出来两坛私藏的好酒,拉他一同在院里的石桌旁落座。
晏清心里揣着事儿本就不顺畅,便也未拒绝,两个人就着月色小酌,才问起赵瑞成这么晚做什么去了?
赵瑞成瞧着他一笑,没立时言语,只伸手从腰间取下来个香囊悬在他眼前晃了下,那上头的花纹并不是内官佩服的定式,若不是外头买来的,便该是姑娘家亲手给绣的。
按理说这么显眼的东西不应该挂在腰间大摇大摆,但其实呢,这禁庭里就是个心照不宣的地方,内官宫女无数,真要一一防着底下人找对食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