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此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觉得自己是压抑的太久,已经疯了。
“娘娘......”他终于开口,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眸中有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却听屋外忽然有风吹过,带动檐下的风铃叮咛作响,那像是催醒幻梦的信号,他骤然从梦魇中逃离出来,头脑清明之后,一切嗔痴罪孽仍旧由他一人背负,无可转圜,尘埃落定。
他皱眉,重新在她身前郑重拜下去,坚定不移,“奴才愿意陪同小姐前往郴州,尽心竭力照顾小姐三年。”
皇后居高临下看着他,眸中的怒意一丝丝漫上来,过了良久才冷冷答了一个“好”,再无后话。
晏七没有再久留,像个普通内官一般恭敬行礼告退,方才绕过珠帘,只听得身后一声脆响,是象牙梳撞在什么东西上,折断了。
他脚下顿了顿,终究没有回头,再往前走几步,粟禾便就守在一旁,她都听见了,却没有进去,见他出来,路过身边时才伸手在他手臂上握了下,低低说了句:“你今日所做是对的。”
晏七已没有力气再答复什么,心头在滴血,再见人也只有狼狈,只得匆匆绕过她出了门。
翌日清晨,皇后前往慈济寺祭拜,他随一众宫人跪在栖梧宫门前恭送于她,他低着头,看着她的裙角从眼前划过,一如当年迎她进栖梧宫时一般。
他仍旧是个泯然众人的内官,她也仍旧是那个高贵耀目的皇后,仿佛一切都没有变。
皇后离宫后,宫中诸事便自然暂由位份最高的淑妃代管,但只不过短短三日,也根本用不上她过问什么的,就是个名头罢了,没有谁真的当回事儿。
第二日傍晚时,晏七在偏殿招呼人整理扶英过几日回郴州的行李,转头便见知意怀抱一个小木箱从门外渡进来寻他,她的来意晏七不用猜也知道。
在一起相处大半年之久,她如今见他已经不会动辄脸红了,四下一瞧满屋子的人,便止了步子,站在抱柱旁朝他招手,示意他借一步说话。
晏七倒没有推辞,随她一同出了偏殿到侧面的夹道里,才问她何事。
知意叹了口气,“我听说你要去郴州了,那里天高水远,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
他提起来也黯然,对着她还是勉强笑了下,“大约是三年,我此行是送小姐回郴州为国公守孝,小姐年龄小,没有人照看总是不行。”
她是真心十分舍不得他,但皇后娘娘的令她一个小宫女没有反驳的余地,低着头呼出一口气,抬手将怀里的木箱推到了他面前,“这一程过去想来要走不少的路,我亲手做了一双鞋,底子要比寻常的厚些也软些,你收下吧,路上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