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下里还是烦躁莫名,转过身去仍坐的四平八稳,撂下句话来,“这宫城姓鄢不姓姜,我在哪里都无需你来置喙。”
皇后着实心神俱疲,没打算跟他逞口舌之快,撇开目光自顾从床上起身,下床时被他坐在床沿中央的身形挡住了去路,未及多想伸手在他胳膊上推了一把,“让开......”
这么一下子却无缘无故成了爆竹引子,皇帝不知哪根筋没搭对,脾气上来了偏就不愿意如她的意,转过头眉头紧锁冲她猛咂一口气,下意识抬起手臂挥了下,却不料手肘正好不偏不倚撞在了她身前......
寝衣料子总是薄软细腻,纵然系的严严实实,一下子碰上去的触感却分毫之间都是明明白白。
满室骤然沉默下来,两个人皆径直呆愣在当场。
四目相接良久,他亲眼看着她眼中的震惊渐渐褪去,恼怒翻涌着围上来,看他就像在看个胆大包天的纨绔子弟。
她紧咬牙关,五指握成个拳头下一刻就要动手的架势,他脑子里却一时连躲都想不起来往哪躲。
幸而外间突然传进来一串脚步声,扶英笑得欢快从画柱后跑进来,带起来一阵风,霎时吹动了这死水一样的局面。
一声“阿姐”将她一贯的庄重全都拉了回来,冷冷刺他一眼,挪了挪地方绕过去,一边在脚踏上趿鞋一边冲外头唤了声,吩咐人进来伺候更衣。
皇帝呢,这会子也是面上无光,只稍稍回想些许,便觉得胸口憋闷得厉害。
抬眼见皇后袅袅往屏风后头去了,低着头瞧一眼手中的锦帕,两下看不过去,随手往床榻上一扔,枯着一张脸绕过面前正蹲身行礼的扶英,径直起身大步迈出了内寝。
这顿午膳,到底是没用成。
第20章
自永定六年始,此后每年初冬时节的第二个月初,宫中总有一场盛宴。皇后生辰礼同天子,当日百官皆需亲携诰命家眷入宫朝贺。
今岁也不例外,尚且未及傍晚时分,长禧宫内外已宫灯高悬,灯火煌煌然一直照耀延伸到明崇门前去,入宫觐见的官员及家眷便踏着那辉煌的宫道,亦步亦趋跟在领路的内官身后缓缓进入到禁庭深处。
长禧宫派人来栖梧宫请皇后移驾时,离开宴尚还有小半时辰。
大赢朝惯例便是这样,自高宗皇帝与宣靖仁皇后起,每逢大宴,天家为显示君臣同乐的亲近之心,帝后总会在开宴前先分别于东西两个偏殿接见众官员及家眷,再及至大宴上,众人只管把酒言欢,便无需拘着那许多繁复礼数了。
皇后驾临西偏殿时里头正一片热闹,这时候宫中妃嫔皆已到了,遇上从前闺阁中的至交好友亦或是沾亲带故的旧人正是叙旧的好时候,娇声软语的谈笑隐约传出来老远,只是临到近了,反而教门口内官一声“皇后娘娘驾到~”生生给掐断了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