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粟禾知晓兄妹二人之间的龃龉,从不会在这上头的礼数上和皇后黏连,躬了躬腰道:“三公子眼下尚未表态,甚至前几日有官员私下上门请他出面劝谏皇上也尽都被回绝,想来是国公爷临行前也有过交代。”
皇后轻笑了声,交代不插手难道就不是另一种手段了吗?
满堂朝臣谁都不是傻子,承国公当年以一己之力扶持六岁的幼帝登基,此后一手遮天十几年,可谓是权势滔天。
但如今皇帝年岁渐长,雏鹰的翅膀一旦硬了,自然想要展翅高飞,日后与承国公争权势在必行,一旦斗争开始,朝臣们身在局中袖手旁观是不能够的,眼下只不过一道追封诏书,国公府还站干岸瞧着呢,其他人谁敢以身效君王?
其他人不敢,那就总得有人起个头,不然就这么耗着,真把皇帝的颜面碾到尘土里去么?
“你替本宫带句话给他,活人没必要跟死人争,教他对此事表个态吧。”
粟禾应声是,又道:“奴婢前几日得底下人回禀,说赵昭仪为宁岁宫那位守灵时哭昏了头,私下里与张美人乱嚼舌根对娘娘出言不逊,您看......是不是要奴婢派人管教管教她们?”
皇后摇摇头,不以为意说算了,“随她们去就是了,这种事以后不必放在心上,没得平白坏了兴致。”
况且人家说得也并非空穴来风。
她是个爱清净的人,该交代的交代完了便不喜有人在跟前围着,“派人去给姜赫传话吧,让他尽快。”
粟禾颔首,却行退了出去。
能在宫里坐到掌事姑姑这位置上的人办事自然是一贯地干脆利落,翌日晌午便来回禀说姜赫已上书附和皇帝,只等着朝堂上风向渐转,追封一事便能水到渠成。
且等了好几天,诏书真正颁下来那日,天公也作美,连绵了一个多月的秋雨断了弦,云翳中终于露出来个模糊的光晕,那就是久违的太阳了,虽然磕碜了些,也好歹比混杂着霉味儿的水汽强。
栖梧宫开窗透气,皇后坐在临窗的软榻上拿根孔雀翎逗猫玩儿,黑背白底的一只大花猫,肥得像只毛绒绒的猪,臃肿的体型使得它出爪子时的动作笨拙不已,刚好能将主人逗笑。
承乾宫派来传口谕的内官有幸透过敞开的窗户见了这场景一回,眼睛直了,脚底下挪得二五不搭,差点一跤绊在宫门口的门槛上,被旁边洒扫的小宫娥掩着嘴笑了声,回了回神忙弯下腰往里头去了。
太监也是半个男人,也爱看美人,主子高高在上,连肖想都是死罪,但无意中看见了还不准人稍微局促一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