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笑声飘荡:“来……”
似轻烟,又似叹息,来至耳边。
箫音打了个转,停歇下来。
“你说什么?”谢正宁问丛桃。
月光下,丛桃慵懒地靠在水中突起的石头上,长发飘在水面,如生长出了花,一片春色。
“我哪里有说话,这首曲子吹得正好呢,怎么突然停了?”
谢正宁再次把萧放在唇边,却是一个漏音,箫声再不浑厚婉转。
寂静的夜色中,可听得轻微的“喀嚓”声,谢正宁手指抚摸着萧,感觉到先时的裂痕更深了些。
原来再好的紫竹,也会有上年纪的一天,这支萧从祖上传下,到他手中,已不知经过了多少代,萧身已被抚摸得包了浆,是支有油头的好萧。更何况它的音积淀了历朝历代的兴亡,所以更有韵味。
“来……”
又是一阵笑声,后院里起了风,温泉里的水汽弥漫得满了庭院,四下里像是起了雾,什么都看不清了。
唯灯笼的点点火光,那么真切。
“公子,来……”
这回听得清楚,声音自温泉中央来,正是丛桃所在位置。谢正宁腿上似有东西爬过,蛛丝一般,攀着他的脚趾不断向上,像为他作了茧。
“待我长发及腰,少年娶我可好?”
“待你青丝绾正,铺十里红妆可愿?”
低语声蜿蜒,仿佛当真有青丝绕膝,谢正宁低头,腿上一丛黑,招摇如水草。
是头发!
丛桃的头发何时竟已这样长了?
谢正宁抬手撩拨起一捧水,发丝自他指尖滑过,极痒。
闻到的都是桃花的清香,小院中下了花雨,桃花瓣飘在水面,让谢正宁恍惚觉得如梦。
“公子……公子……来……”
轻轻一声唤,谢正宁一个没注意,手中的箫掉落泉中。
箫是他家的宝,亦是他的宝,想也没想,谢正宁就潜入了水底,四处是温热的水,包裹着他,皮肤上总似有青丝滑过,他的手摸到一处突起,竟是块石碑,黑暗中不可视物,只得用手辨认,石碑上刻着的字是“谢将军白衣之墓”,右下角落款,单单一个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