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萝抬手,阖上他的眼睛:“公子,良宵苦短,梦醒后,记得将酬劳给我。”
二、
窗外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阴雨霏霏,绵绸不息,这便是她不喜姑苏的原因。
玉宁挑了挑灯芯,托了腮朝外眺望,如牛毛般纤细的雨丝密密织出一张灰网,将天地严严遮住,她便如同被困在牢中的小虫,挣脱不出那张牵扯命运的网。
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只皱了皱眉头,一个心思动下,便造就了全东乾女儿家的厄运。
玉宁觉得,用一生的青春来为昭容皇后陪葬,这命运,好生悲苦。
正感怀着,有人敲了房门,是同寺比她先入门的师姐,跟在身后的身影挺拔修长,眉眼间刻着刚毅,正披着一蓑烟雨,紧紧盯着她。
他身上,有仆仆风尘的味道。
“静渊,这位施主说是你的旧识,来看你。”
玉宁对师姐施了一佛礼,抬手请来人进屋,来人却仍静静立在雨中,不动。
他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额间的发丝紧贴,遮住了侧脸好看的弧度。素来和煦温柔的面容,如今在玉宁看来,淌着无声的哀伤。
不自觉鼻头一阵酸楚,玉宁手中佛珠滑落在地,空出来的手忍不住扯了扯那人的袖子。
“夜哥,有话进来说,好不好?”
或许是她声音听着颤抖,又或许是夜添当真冷了,总之那袖中藏着的大手忽地伸出,握住了扯着衣袖一角的玉手,便再不放开。
玉宁任由他牵着,引他进了屋。
方阖上门,夜添便一把将她抱住,紧紧箍进怀中,这拥抱,迟到了数月。
数月之前,是何模样?
那时,夜添刚封了平原侯,正是少年得志之时。他骑了高头大马从皇宫出来,一路意气风发,惹得大街上的女子一双双眼睛里都种满了桃花,泛出粉色流光来。
夜添得意洋洋回到府上,攀了后花园的围墙向邻院张望,花丛掩映处,木制的秋千架上,荡着一抹水红色身影,比街上那些朵朵乱开的桃花,要美上许多。
“喂,我说玉宁,今年的梅子熟了的时候,我们便成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