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槐序的背影僵了僵,回过了头,四目相对时,我忽然忆起了何时见过他,便是在慕昀带我从忘川离开的那一日,奈何桥头,他打翻了孟婆的汤碗,说要等一个人。
这么说来,他终是入了轮回,他要等的那个人呢,可曾等到了?
“你是谁?”槐序走过来问我。
“我叫莺时,”我笑了:“想拜先生为师。”
他一直清冷的眸子此时终见一点闪烁:“我从不收徒的。”
“那这一屋子的人口口声声叫你先生,我可是听到了。”
角落里两名抱着琵琶的女子闻言,偷偷笑了起来,槐序淡淡瞥了她们一眼,声音依旧不冷不热:“她们瞧得起我,所以叫我一声先生,可我从未承认过她们是徒儿。”
“既然如此,那我也可以叫你先生,你现在不承认我是徒儿也没所谓,反正你早晚会认的。”
“哟!这位妹妹好大的口气!”那抱琵琶的女子站了起来:“我们先生爱清静,不喜你这般聒噪的。”
“是么?”我看向槐序:“听闻先生在为圣上写曲,或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我顺手拿过一名乐师手中的笛,吹了一首曲子。
说来也怪,这首曲子我方才只听槐序弹了一小段,不想那旋律竟似刻在我心里似的,我完完整整将它吹出,乐坊里再次陷入寂静。便是刚刚嘲笑过我的女子也目瞪口呆,这首槐序不愿教的曲子被我信手拈来,着实在她们脸上狠狠打了一个巴掌。
“留下吧!”槐序只扔下了这一句便离开,我得意洋洋环顾四周,众人的目光夹杂多般情绪,女人们嫉妒,男人们惊艳。我这来历不明的女子,让宫廷里趾高气扬的乐师们也哑口无言。
我在乐坊里住下,白日里和乐师们一同练曲,却不常看到槐序。槐序确实是个好清静的主儿,在我来之前,他一月中有大半月闭门不出,在我来之后,他便闭了关。
常听到他房里传出的琴声,是我与他初识那日弹奏的,弹了这么久,他竟不嫌烦。我好奇,便去向乐坊的万事通清流讨教这曲子有何玄妙。清流说这曲子名叫望魂归,是先生为亡妻所作,所以不愿教给旁人。我那日当着众乐师的面奏出了望魂归,算是犯了先生的大忌,他这是又思念亡妻了,所以闭关,不愿出门。
原来是个情痴,我笑笑,用术法化出几坛子好酒,趁着月色正好,推开了槐序的房门。
“相思无药可解,唯酒化人愁肠。这几坛酒是我亲手酿的,先生要不要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