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下了瓢泼大雨,沈阿婆收摊不及,也舍不得叫辆的士,只好躲在屋檐下,想等雨小些再回家。却看见空寂无人的街道上跑来一瘦弱身影,是那央她纳鞋底的女人,只穿了真丝睡衣,未撑伞,如今在雨里奔跑,春色一览无余。只是女人跑得跌跌撞撞,想来也是因为身子不好,来到沈阿婆身边便忽地跌倒,沈阿婆好心去扶她,却摸到一手血:“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女人遍体鳞伤,伤口渗着血,还很新鲜,像是被鞭笞过。
女人慌忙去捂伤口,支支吾吾:“我有病,忍不住疼,自己打的。”
沈阿婆连连摇头,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有些心慌。正想着把女人送回家去,就看见她先生举着伞急步走来:“阿雯,雨这么大,跑出来做什么?”
叫阿雯的女人身子猛地颤了颤,看向沈阿婆的眼神,像求救。男人却在此时来到身边,为她披上外套,冲沈阿婆歉意地笑笑:“您受惊了。”
沈阿婆看着他二人走进大雨中,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一周后,阿雯来取鞋,依旧是病恹恹的模样,身子好像更加瘦弱了些。她绝口不提那日雨中之事,沈阿婆也不便多问,毕竟是人家家事,知道太多,也是造孽。
阿雯捧着那双新做好的布鞋,头一回笑得如此灿烂,她像沈阿婆道了谢,回去的步子,也比来时轻快许多。
她走后不久,沈阿婆便看见阿雯先生开车回来,神采奕奕的模样,想是又偷了腥。沈阿婆叹一口气,可怜的女人,还不知道男人在外打野食,喜滋滋为他做了双好布鞋,可心都丢了,怎么劝回来呢?劝不回来的!
月余之后,沈阿婆收摊,忽然想起许久未瞧见男人开车回来,难不成有了什么变故?正想着,听见鸣笛声,小轿车停在她摊位前,车窗摇下,露出阿雯灿烂笑脸,坐在驾驶室里的她,神采奕奕,已全然不见了往日羸弱痕迹。
“阿婆,做这么久还不回去,不要太辛苦!”
“就回了!就回!”沈阿婆有些讶异:“你近来气色挺不错!”
“托您的福!”阿雯说:“您做的布鞋很合脚,我先生很喜欢!”
“你先生?对了,许久没瞧见他……”
“他啊,工作太辛苦,病了,在家休养,不过很快就会好的!”阿雯说着,对沈阿婆招了招手:“阿婆,过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