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两日,遇袭地周边的各州县也抽调了士卒前来护驾,避暑的队伍前所未有地壮阔浩荡,许是这气势过于骇人,途中倒再未遇上什么惊险之事。
第三日傍晚,浩荡的队伍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所在。
南卫皇家的避暑山庄坐落于两州交界的山腰上,山脚还立着一座饱经风雨的古刹,途径古刹上山时能听见古刹内传来的隐隐诵经声和阵阵悠远的铜钟鸣响。颇有一种世外之感。
登得再高些,古刹的动静就减弱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夏日丛林间清亮不齐的蝉鸣,偶尔还能看见几只鹊鸟振翅飞过,在夕景下呈现出一派祥和。
在避暑山庄落脚后,圣上吩咐人办了一场简单的晚宴。
卫明枝洗漱打理好自己进入晚宴正堂时,堂内的席座上已经坐了许多人,卫明琅也在其中,还有几个卫明枝并不认得的年轻男子和一位鹤发白须的老人家。
她心中做过计较后朝堂里的人一一问过礼,才随着引路侍女坐到自己的席位上。
晚宴还没开始,她便算是饿着肚子也不能动筷,只好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发起呆来。她赴宴之前已经吩咐盼夏带无词去用膳了,也不知没她在旁看着,无词会不会随意应付了事。
没等多久圣上终于携着姝美人姗姗来迟,接下来便是一番场面话。
卫明枝也从这一句句场面话里了解到:原来那位鹤发白须的老人家是先帝时最得重用的李丞相,也是她父皇年幼时的太傅;而跟在这位老人家身后的几个年轻男子,则全是他的孙儿。
李丞相已于十余年前告老还乡,而他的家乡则正是在这山脚附近的县内。
她父皇即便是想给两位公主相看驸马,也很懂得就地取“材”。卫明枝暗暗笑想道。
不过她没什么太大的焦灼情绪,毕竟她父皇没把这件事明面上托出来,也摆明了是想看看她和卫明琅自个的意思,何况再不济,她的八皇姊还比她大了一岁呢。
卫明枝埋头用膳的时候,圣上和李老已经把话头聊到李老那几个孙儿的头上了,然后其中一个年轻男子被推了出来——
“这是老臣的幺孙,名唤喻林,今年十七,才学还可入眼,去年刚中了举人。”
圣上打量着那座下起身朝他行礼的儒生,见其模样周正、举止端方,不由连连点头:“太傅这孙儿,可有你当年的几分风采呢。”
“圣上过誉,喻林不及祖父当年才学的万分之一。”座下的李喻林躬身谦道。
“哦?真是如此?”圣上手托杯盏,笑道,“那孤可得好生考较一番,喻林你看这殿外之景,给孤引首诗来如何?”
李喻林闻言转身瞧一眼殿外树影重叠的月下景致,须臾便回身作揖道:“喻林见那殿外枝上鹊飞、明月鸣蝉之景,不由想起‘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一句,若为己作,只道‘蝉鸣如瀑月如钩,鹊渡长天凉似秋’,却是要逊色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