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四年,总统的专机遭人击坠,此事件引发了胡图族发起大屠杀。百日之间,约三个多月里,有多达八十万人惨遭屠杀。而且还是被过去邻居手中的柴刀砍死。单纯计算,每天都有八千人遇害,每分钟就有五、六个人被杀。
不分男女老幼,无一幸免的这场悲剧,不是发生在远古以前的非现实事件,而是短短十几年前的现代悲剧,这一点让王子感到非常耐人寻味。
「世上居然会发生如此残酷的事,令人难以置信,但我认为我们不能逃避它,只把它当特例或遥远国度的事件。我从这件事里学习到,我们必须从认清自己的脆弱开始做起。」
王子在感想中如此写道。尽管模棱两可,却是填满了看似「赏心悦目」感想的无意义文字,他明白大人就吃这一套。这些全是空泛浮面的词句罢了。但这段文字的后半,却也是他的真心话。
王子学到人有多么容易受到煽动。为何这样的惨剧无法立刻阻止、为何屠杀能够成功?这个模式很有参考价值。
比方说,书上提到美国迟迟不愿承认发生了这场卢安达大屠杀,反倒是拼命找「这并非屠杀」的借口,不愿正视事实。尽管图西族尸横遍野的画面部被报导出来了,美国却采取「无法断定这是否为大屠杀」这种暧昧的态度。
为什么?
因为如果承认大屠杀,根据条约,联合国有可能会要求美国采取某些行动。
联合国也是一样,几乎形同虚设。
对置身于卢安达事件之外的日本来说,则会认为「如果有什么大问题,美国还是联合国应该会处理吧」。既然有世界警察,犯不着自己多管闲事——就是这种感觉。然而实际上决定美国和联合国态度的,不是使命感或道德,而是利害得失。
王子直觉联想到,这不光只限于非洲小国的事,套用在自己学校也一样通用。
如果把发生在学生之间的问题,例如霸凌等暴力事件换成大屠杀,教师就是美国、联合国。
就像美国不肯接受「屠杀」这个词,教师也不愿意承认霸凌的存在。万一承认,就得面对随之而来的各种精神上、工作上的麻烦。
所以王子想到,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一点,把教师卷入,制造出「尽管有霸凌存在,却没有被视为问题」的状态。
读到发生在卢安达某所技术学校的屠杀段落时,王子兴奋得发抖:原来如此,这太有音i思了。
传闻说,那所技术学校有联合国部队进驻,会保护民众。既然是联合国,一定会从大屠杀中拯救人民。两千名图西族人如此深信,逃进那所学校。然而遗憾的是,那个时候联合国部队的任务已经从「拯救图西族」变更为「协助卢安达的『外国人』避难」了。联合国的士兵等于是被间接指示「不必救卢安达人」。
联合国的士兵都如释重负。因为他们可以不必淌这滩浑水了。如果要保护图西族,自己遭殃的可能性就大了。实际上联合国的士兵就以「这不是我们的任务」为由,在胡图族团团包围中离开了那所学校。
紧接着,留在该所学校的两干名图西族人遭到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