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听不懂你的比喻。」
「听好了,你打不倒我。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死。」
「什么意思?」
「柠檬大人是不死身,就算死了也会复活。我会出现在你面前,把你吓死。」
「不要那样吓人啦。」七尾板起脸。「什么幽灵、死后的世界的,我很怕那种的。」
「我们可是比幽灵还要可怕。」
此时,在他们座坐的对向窗户有一辆新干线交会而过。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列车发出激烈的声响,往后方窜去。仿佛在彼此激励,说着:我不允许宁静的疾驰,有刺激才叫人生。
「啊,那就是麦陶吗?」七尾并没有特别意图地呢喃说。这称不上战略,更没有胜算。只是脑袋里遗留着刚才柠檬提到的叫麦陶的小火车,他也介意那究竟是怎样的车体,所以说出口罢了。
柠檬毫无防备地说着「哪个?」,转身往后看,反倒把七尾吓了一大跳。柠檬手里还握着枪,却像在闲话家常般转头望向背后的窗户。七尾立刻察觉不能错失良机。他把柠檬持枪的右手往下压,同时另一只手殴向对方的下巴,猛烈地撼动下巴、震动大脑,让对方失去意识。这是七尾十几岁的时候,刚开始进行犯罪训练时练习过好几次的技术,和他练足球一样。他听到一种宛如肌肉断掉,或是开关打开的声音。喀咚一声,柠檬两眼翻白,倒在座位上。七尾把他的身体拖到窗边,让他坐好。他调整倾斜的角度,不让他倒下,一瞬间也想过是不是该折断他的颈骨。不过他犹豫了。除了狼以外,在这辆列车里再度杀人,让他觉得危险。而且在这里杀了柠檬,肯定会让剩下的蜜柑暴怒。不能和柠檬一千人为敌。他们难说是自己人,但在这里全面开战,也实在看不出好处。
接下来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脑袋发热,齿轮开始急速运转。
他拿起柠檬手中的枪,插进腰带背后,用外套底下的衬衫遮住。也决定将柠檬的手机没收。七尾弯下腰,确认刀子掉在地板何处。他本来想捡起,却中途作罢。
怎么办?思考的滑轮转个不停,各种点子接连出现。出现又消失。怎么办?怎么办?内在的某人向他呢喃着。
该往前或往后到哪个车厢去吗?蜜柑可能会从厕所回来。这么一想,就没法往前面去了。只能去另一边,后面了。
七尾在脑中推演自己该采取的行动,以及逃亡的路线。自己逃到后方,蜜柑追上来,这样下去会被逮住。迟早都是瓮中鳖。有必要在某个地方想法子闪过蜜柑。
七尾打开腰包,先取出软膏,打开盖子,在被柠檬割伤的地方抹药。血流得并不多,但能愈快止血愈好。用手指抹开。手臂内侧和外侧都在痛。被打到的部位内出血了吧。柠檬的拳头确实对自己的骨肉造成了创伤。每当活动、触碰,就阵阵发疼,但七尾无计可施。
他从腰包里取出电子表。没时间深思了。他把音量调到最大,设定时间。会花多久?太快没有意义,太慢也不行。为了慎重起见,他决定多用一个表,设定得比第一个晚十分钟响。
他把一只表摆在柠檬座位底下的地板。站起来,另一只表搁在行李架上。
接着他就要离开,视线却飘到前排座位上。是柠檬他们本来坐的三人座,窗边的男子依然安静不动。七尾感到奇怪,移动座位,摸了摸那个人。他怀着警戒把手搁在男子肩上,没有反应,他心想「难道」,把手按到脖子上,没有脉搏。死了。这个人是谁?七尾过度混乱,叹了一口气,但没闲工夫继续待在原处了。不过他在柠檬原本的座位前方椅背网子里看到像是喝了一半的宝特瓶。他想到另一个机关。他从腰包取出小药包。是水溶性的睡眠导入剂——安眠药。撕破包装,把药粉倒进宝特瓶,摇晃后盖上盖子,放回网子里。柠檬会不会喝它、会不会睡着,七尾完全没有底,但希望种子能散播愈多是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