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帅警官对酒、对音乐都这么精通。”
粟麦喝着酒等菜,让帅歌瞪圆了眼睛。“这个女人真的很特别。”他假意咳嗽了几声,说自己近来正在感冒,只能慢慢喝,不能陪她喝个爽快。说着他拍拍自己的胸口,嘴角挂着笑容。
粟麦不善客套,只顾自地饮酒。蛋清色玻璃杯罩住她的鼻子和嘴巴,清冽的液体穿过嘴唇,往里吸收纹丝不动,也听不见“嗞嗞”的声音,一会儿,酒杯浅下去,再浅下去,便见了底。
帅歌大惊失色。不待粟麦抬头,赶紧再拿来一瓶酒,麻利开瓶,将整瓶酒搁在她的面前。
粟麦喝了半斤空肚酒,脸色柔和许多,她抬起头,冲帅歌笑了笑,说她以前在医专读书时,喝过掺了辣椒的劣质烧酒,别人都醉得上吐下泻,只有她平安无事。
帅歌很佩服,说:“这个,我刚才不清楚你的酒量。”心里却在想:八成是酿酒师的女儿,喝酒向来是壶对嘴直灌,不知情的人只当她口渴得厉害,喝水喝成饮牛的架势。
菜刚上齐,粟麦就有了几分醉意。这时她正好喝光了第二杯酒。
她以为酒杯干了,帅歌会接着给她倒第三杯酒,甚至一直斟下去。她不知道帅歌对她这个嗜酒狂早已心存顾忌,心想依着她这样喝下去,非醉不可。
帅歌不仅没有给粟麦斟酒,还把剩下的半瓶拿走了,交给了老板,说让存起来,下次再来喝。
粟麦希望这时有人再给她添上一杯酒。她醉眼蒙眬地看着帅歌,说:“别,别——下次喝,就这次喝完好……我,再有一杯就醉了。”她这样子让帅歌左右为难,因为,她的眼睛这会儿不那么冷漠,也不那么忧伤了,而是流露出柔柔的一团暖意。
“别喝了,喝醉了易非会心疼的。”他不说自己心疼,而说易非心疼,话语带着明显试探。
“呵呵,易非不会心疼的。我,我早已不再乞望他心疼我了。以前,我阿爹看我心情难受独自喝酒,会悄悄走过来,紧挨我坐下,不动声色陪我喝两杯。不过也就是两杯,两杯之后,他叫我,麦子,别喝啦,再喝爹就醉了。呵呵,我爹他不说我醉了,而说他醉了,他的酒量实在不如我,真的。呵呵。”
麦子是粟麦的小名。在乌宿,几乎全镇人都喊她小名,只有帅歌不敢这么喊。
粟麦说着就哭了。但她哭得极为控制,是无声的啜泣。
帅歌悄悄走过去,紧挨她坐下,不动声色地拿下她的酒杯,轻轻地叫她:“麦子,别喝啦,你喝醉了我心疼……”
听见这话,一直处于醉意朦胧中的粟麦突然调转头,用一种清醒的,陌生的,甚至可说是凶巴巴的眼光死死盯着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