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麦说:“我希望你们旧情复燃。棉花太可怜了,她很需要一个靠得住的男人……关爱和照顾。”
越冬意味深长地说:“这个世界,缺少关爱的女人很多,缺少温暖的男人也不少呢。”
粟麦说:“是吗?”
越冬说:“是不是,你该问问自己。对了,说说你和你老公的事吧,你们之间缺乏关爱吗?”
粟麦笑了,但笑得很勉强。她说:“不缺。我们之间无牵无挂。”
越冬心想你说假话,一看你就是孤苦无助的样子,干吗撒谎。越冬不予拆穿她,却开了一句很俗的玩笑:“那你们肯定各自在外面打野食。”
粟麦心虚地说:“什么意思?”
越冬笑说:“各自有情人呗。”
越冬的话,在粟麦心头一石激起千层浪,让她想起了警察帅歌。
帅歌算不算自己的情人?这样简单的问题,粟麦却无法确定。她只是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和易非的婚姻有问题。这个问题过去困惑她很久了,但她总是不能正确判断法律解决的结果。“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无论缔结还是解除,能够和谐解决总是人们内心盼望的最佳结果。”过去,就是因为这种想法,她一直在犹豫。犹豫让她对未来生活感到灰暗和绝望,是帅歌的出现,让她很快有了正确选择。她确定在乌宿的那些日子里,自己的魂魄一直被帅歌牵引着,朝着自己无法看清但无限幸福的方向高速奔驰。她享受着一生中最销魂、最温暖、最快乐的时刻,这个时刻如此美好,以至于差点把持不住,主动向他投案自首,成全了他的正义之举。她甚至连自首后的种种情形都设想到了,不管咋想,都是一种轻松的解脱。只是,这事并非像豆浆胡说的“犯罪坐牢,欠债还钱”那么简单。如果不是亲眼见过棉花的三个孩子,亲耳听到棉花肝肠寸断的哭泣,她绝不会选择隐姓埋名出逃。因为出逃对于粟麦来说,同样无法躲避良心的谴责。
在报社的这段日子,粟麦认真学习和研究了有关法律,尤其对刑法和刑事诉讼法进行了仔细地琢磨。对于失手致死二茨这件事,粟麦在法律条文里基本上找到了答案。她给自己确定的性质是防卫过当。根据《刑法》对自首以后予以从轻处罚的规定,防卫过当并非一定得坐牢,如果证据有利,主动投案自首,可以从轻处罚。只是这事发生得很突然,又在深更半夜,根本找不到证人可以证明自己是正当防卫。法庭是不会仅凭自己的一面之词定罪量刑的,那样的话,自己很有可能被判有罪,锒铛入狱。
想到要坐牢,粟麦内心浮现出恐惧的阴影。也许,警察帅歌正在紧锣密鼓地追查自己的下落。这个理性清醒、洞若观火的年轻警察是不会放弃追查自己的。说不定自己已经成为公安系统下发的印刷传单上的犯罪嫌疑人,正在被警方通缉和追捕。如果真是这样,隐名埋姓又有何用?会用保护色的昆虫不代表不会落入狩猎者的喉咙。以她对帅歌的了解,她知道,他不会放弃一个警察的原则,不会放弃对她的追逃。
“不,我不能进监狱。就像豆浆胡说的,造这么大孽,几辈子当牛做马都还不清。我必须好好活着,拼命打工挣钱,为自己欠下的命案还债,洗清罪孽……”粟麦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