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相持了半个小时,韩冷和项浩然交换了一下眼神,欲要离去。不料此时,佐勤思却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慢悠悠地朝两人走来,走到门口,猛地将一张脸贴到房门的铁栏杆上,瘦的皮包骨头的面孔,在铁栏杆的挤压下,有些变形,看起来异常的惊悚。他操着神神秘秘地口吻,一字一顿道:“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谨记!谨记!”
从看守所出来,坐进项浩然的车里,韩冷觉得有股阴郁的气流压抑在胸口,有种说不出的难受,直到看守所的建筑被车子甩的越来越远,他的呼吸才顺畅一些。
“不好意思,让你陪我白跑了一趟。”韩冷冲项浩然客气的说道。
项浩然默然的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
韩冷又说道:“本想借助此行撬开佐勤思的嘴帮局里获得证供,为此我还设想了好几种攻心方案,但当我看到佐勤思淡泊安定的模样,实在不忍心去打破他那份平静。诚然,佐勤思是杀人恶魔,但他又何尝不是一个受害者?他又何尝不想做一个正常的人呢?他只是因为心理的顽疾,让他无法从容应对卑鄙的人和这个不公的世界,如果这个社会卑鄙和不公能够少些,我想应该能避免很多悲剧的发生。”
“恰恰相反。”项浩然接过话说,“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才是这个世界真实的写照。大家都不做正确的事,只做对自己有利的事,在利益面前没有对错,只有得失,没有卑鄙和高尚,只有赢和输。你耿直做人,正直做事,往往便站到大多数人的对立面,所以你必须要带上一幅面具,随波逐流,没有面具,人家反而会觉得你是怪物。”
“做一个好人,建立一个和谐的社会真有那么难吗?!”韩冷既是问话,也是感叹。
“非常非常非常的难!”项浩然答道,“你看看我们身处的社会,官家与土匪为伍、教授与流氓为伴,每个人都抱着捞一把就走的心态,管它会对这个社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做一个好人不重要,做一个得势的才重要。”
“是很难,但是也很简单。”韩冷显然有不同的意见,“其实对于每个人来说,这个社会不需要你对它多付出什么,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做好你自己就足够了。是,这不是个好时代,但是我们毕竟还存活在这个时代,我们为什么不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儿,让这个社会充满希望呢?我也知道这很难,但我们可以尽力去做,我们可以把这个观念传给我们的儿子,儿子再去教导儿子的儿子,我相信即使我们离目标很远,但这个社会也会朝良性的方向发展……
一路上聊着各自对社会的看法,项浩然差点忘了问韩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以你的专业判断,你觉得佐勤思精神疾病鉴定的结果会不会左右他的量刑?”
也许是对佐勤思多了一份同情,韩冷好像对这个问题有些意兴阑珊,带着一丝伤感的答道:“不重要了,对于佐勤思来说,不管最终的目的地是监狱还是精神病院,他的人生都已经完结了。”
至此,九一二柳纯被害案,八二零连环杀人案,都有了一个圆满的答案,但还有一个谜底没有解开,如果不是佐勤思给林欢打的骚扰电话,那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