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钱能换得一升麦,够他一人饱饱地吃上两天,做上一个月,便是三斗面,要知晓,那些县里官人们,月俸也才五斗粟呢。
用怀里的粮袋装了面,陈禾正准备再去找找工,却在路过一个布告时停了下来。
布告牌挂在墙面上,大得超过他的想像,其上有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色彩绚烂,宛如仙境,光是看着,就惊去了这个贫苦少年的心神。
画上还有几个大字,但他却不认得——连他的名字,也只是在发过几次工钱时,才知道如今写的。
但这不妨碍他遥想这座宫殿建成时,会何行繁华壮美。
“漂亮吧,”旁边人骄傲地道,“万象神宫,女神以后住的地方,当时招标时几大设计公司都去了,看到中间的主建筑没有,那虽然只有三层,但是每层的层高从15米到35米,是目前可以建造的最大木质奇观,在这上边,可以尽揽洛阳风光。”
陈禾听不太懂,但不妨碍他献上崇拜的目光。
对方发表了一番炫耀,虚荣心得到充份满足,也满意地转头离开。
陈禾抱着粮袋,又在那壁画前凝视半晌,这才有些不舍地离开。
他顺着街道走回家,路上有不少士卒巡逻,还有很多贫民,在修整自己的房屋——木材倒不难寻,从别的无人宅子里拆走便是。
他走到一处民房里,推开门,便被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姑娘抱住腿。
“阿妹别总等我,外边凉。”他摸着妹妹的头,牵着她走进房里。
“禾儿回来了。”陈父咳嗽着,从床榻上支起身。
“嗯,今日又得了一升面,”他将粮袋放到父亲面前,清瘦的脸上带着希望的浅笑,“您看,这面,甚干,一点都没折呢。”
“苦了你了。”陈父摸着儿子的发髻,“是吾拖累了你啊。”
“这哪能算苦。”陈禾摇头道,“前些年,您一个人供养我和阿妹,那才是苦,如今我长成了,能挑起梁柱,可算安心呢。”
他的父亲曾经是洛阳的禁卫,以前一家人也还尚可温饱,但洛阳失陷前,就已经大乱,各衙各家为了粮食互相残杀,连皇帝都被抢得出不得皇宫,他们这些普通人,自然也讨不得好。
母亲悄悄把最后食物让给他们,等他们发现时,已然来不及了,父亲不愿意抛下他们兄妹,只能在这里强行熬着日子,四处抢食,最后也坏了身子。
若不是女帝过来,他们一家三口,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活着。
说到这,陈禾又道:“我听管事的说,有一种神药,可以治父亲您的咳疾,等我再赚些米粮,就给您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