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个夜晚,他从火光冲天的梦境中惊醒,就再也睡不着,蚀骨的遗憾伴着锥心的疼痛,比之伤腿那日更甚。
这种复杂的情绪来得莫名,他压制不下,只能盯着窗外黑沉的夜,直到天色逐渐变亮,周而复始已成习惯。
耳旁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苏杳杳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扫过他心口的皮肤,想要时间在这一刻多做停留,不去回忆过往的那些遗憾,和将来可能会遇到的阴谋,眼前心里都只有彼此。
外头大雪初霁,已经有阳光从支了缝的窗上透进房间,檐下悬着的透明冰棱折出五彩斑斓的光,气氛静谧而又温馨。
她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啊!”苏杳杳忽然惊叫出声,震地沈恪手一顿,便见她弹坐起来,揉了揉乱糟糟地头发:“糟了!”
“怎么了?”他沉声问。
苏杳杳僵着脖子转头,缓缓开口:“新婚次日,照规矩,我们一早就得去宫里头拜见皇上与太后娘娘,是这样没错吧……”
“嗯,”沈恪点头,不予置否,面上半点不显慌乱:“没错。”
“都日上三竿了,”苏杳杳懊恼出声,忙转过身,一边去寻昨夜自己藏起的肚兜,一边催促他:“快穿衣服,我一会唤人进来梳洗。”
沈恪没有动弹,反而抬手往脑后一枕,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光洁细腻的背,和玲珑的曲线,然后闭上眼,慢条斯理地说:“不急。”
新媳敬茶放在哪家都是大事,更遑论,苏杳杳的婆家身份还非常不一般。她沉迷于沈恪的美色,由着他胡闹了一早上,现下时辰已经晚了,若是再耽搁下去……
苏杳杳停下翻找的手,转身去拉他:“你起来呀~”
婆媳关系要是搞不好,直接影响的就是自己与沈恪的感情,这让她如何不着急!
半哭似的腔调,像极了她方才受不了时的撒娇。
沈恪倏然睁眼,拉着她的手,稍稍用力便将人扯倒在身上,按着。
嗓音刻意压至低沉,在她耳边道:“母后下了令,不到午时不能进宫。”
这是什么道理,皇家特有的禁忌不成?
她以前怎的不知道?
苏杳杳支起脑袋,怀疑地看向他。
“趴好,”沈恪眸光下瞟,抬起手,盖在自己的眼前,在黑暗中叹气:“你起的越晚,母后越是满意,懂了吗?”
苏杳杳低下眼睛,看到了自己白里透红的皮肤,顷刻间回过味来。
难怪上辈子她随着沈恪早早到了福寿宫,太后狂喜过后眼神中会有失望闪过,甚至还要请太医来替沈恪把脉。
他的婚姻大事,一直以来都是太后的心病,怕的就是他孤独终老,无依无靠。盼了多年,好不容易才等到沈恪顺利成婚,太后最愿意看到的不是新媳去的有多早去,而是两人有没有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