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爷爷啊……那位的耳朵可真不怎么好。吉枣想到每次跟老人家打招呼,都要口型夸张地喊话,顺带比比划划,引得老人家里上小学的孙女气呼呼地瞪吉枣。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李爷爷退休在家,算是邻居里比较热心的了。不然还有谁能给他去开家长会呢。
还有……谁呢?
吉枣的视线从天花板溜达到书桌上。书桌一角黑色的符石落满灰尘。
是因为父母不在家没有办法才叫他来开家长会的。这理由非常正经。
比起他自己跑过来的时候,说什么给吉枣做晚饭,要买绝版纪念品的理由正经多了。对,就是这样,就只是普通的叫朋友过来帮个忙。
吉枣迅速给自己找好了理由,然后又反复梳理了几遍确保逻辑严密。他缓缓坐起来,清了清喉咙,伸出胳膊去够那块符石。
手指离石头越来越近,吉枣觉得气温不太对,家里的暖气未免开得太足了。直到心跳的巨响清晰可辨,吉枣才发现自己紧张地手指都在颤抖。
紧张,紧张个什么劲啊!吉枣两只手牢牢握在一起抵在鼻下。以前天天厮混在一起也没觉得紧张,怎么现在突然……一定是因为他好久没拜托过别人了心虚!对,这是心虚的紧张。
吉枣站起来,在客厅反复踱步,又冲去用凉水洗了把脸,水滴溅在衣服上了索性换套睡衣。做完这一切吉枣觉得心跳平复不少,深呼吸几次,将符石握在手中。
微光点点,那个人的身形还是虚影的时候,冷冽的体味就已经充斥了吉枣鼻腔。他突然觉得眼睛擅自渗出了一些液体,但他还是睁大眼睛,丝毫不想错过他出现的任何一个细节。
随着他的出现,床垫轻柔地陷了下去。他面朝吉枣侧卧着,黑色纳米材料的睡衣有些凌乱,手臂向前交叠,似乎他本来拥抱着什么。
他睡着了。吉枣从来不知道,他睡着的样子……如此乖巧。
让人想把床头的玩具熊塞进他的怀抱,用棉被将他从头裹到脚,然后在熄灯关门时,轻轻地道一句晚安。
他均匀的呼吸声若隐若现。吉枣蹑手蹑脚地摸到床边,凝视着他的睡颜——甚至连吉枣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看上去憔悴了不少,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眼圈,下颌也有一些青胡茬冒头了。完全静态的他少了清醒时很多的锋芒。在这里的这个人,让吉枣觉得挡下他靠过来的肩膀都心疼。神奇的是,就在刚才,他们还相距十年的时空距离,吉枣就紧张地坐立不安。而现在他们只不过隔着几个吐吸,吉枣内心却异常安稳,像被柔滑的丝绸缠绕,拂去所有丑陋的褶皱。
“唔……”他动了下眉毛。
吉枣立刻跳将开去,觉察到他似乎是有醒来的迹象。
“喂……”
顾无言平静的睡脸僵住,而后右手飞快地从床头柜捞起一物,指向前方,同时睁开了眼。
食指没有扣到应有的机簧,待看清被他握在掌中的模型高达,他睡眼里浮现出一缕迷茫。
“喂,你握着我的高达干什么,手臂都要被你掰断了。”吉枣总觉得他起床时的动作似曾相识,上一次是什么情况来着?
吉枣的声音彻底唤醒了他,他笑着将高达摆回原位,伸了个懒腰,懒散地用手臂支起头与吉枣对视。
“怎么?终于想通了要向我上缴处男之身,我现在可是干劲满满哦~”
吉枣最后残存的微笑死在嘴角。
确实是他。总之先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