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妈妈似乎对这个“经常受吉枣照顾”的同学的哥哥甚为满意,跟他天南地北地侃,从吉枣在学校的表现聊到某个经典菜系的做法,年轻人风趣幽默,逗得吉妈妈眉开眼笑。插话失败的吉爸爸继续酸酸地擦地板。
不知不觉到了晚饭点儿,吉妈妈执意要留他吃晚饭,自己忙不迭系上围裙下厨房了。
顾无言喝了口茶,突然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说道:“哎呀,这地板真干净。有个爱做家务的老爹真幸福啊。不像我们家老爹,平时就知道看报纸。”
吉爸爸脸上有光,但还是强装严肃地收拾桌子。
不知是得益于顾无言狐狸般的谈话技巧,还是他的长相本就男女通杀,吉爸爸很快也放下芥蒂跟他熟稔起来。眼看着自家单纯爸妈被轻易拿下,吉枣心里有苦说不出。虽然很早以前顾无言就放话会带着伴手礼来拜访吉枣爸妈,不过他怎么也想不到是这种光景。
“枣儿啊,你把胡椒粉放哪儿啦?”吉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冰箱左开门负三层右手边第二个格子。”顾无言悄悄冲吉枣眨眨眼,耳语道。
吃过饭,顾无言托辞天快黑了,得赶紧回家。吉枣爸妈挽留不住,吉妈妈吼出缩在门后探头探脑的吉枣:“愣在那干什么,还不快送送人家!”而后眉毛一挑,“你不送我就去送了。”
这话似乎触碰到吉爸爸的逆鳞,剑眉拧成一团:“蓓蓓!外面那么冷会冻坏的……”严厉的眼风扫过吉枣,“还不快去!”
爸,外面那么冷,我也会冻坏的。吉枣披上外套走出去的时候,认命地想道。
年初一的夜晚,大街上冷冷清清,所有商户闭门歇业,连零散的小贩都见不到。
吉枣偏好运动风格的打扮,高帮运动鞋上有简洁帅气的徽章,手织围巾胡乱在身后打了个结,黑色鸭舌帽遮住朝气蓬勃的脸,非常街头风地两手插兜走在顾无言身边。
两个人风格迥异。事实上也是如此。
“你爸妈真有趣。”顾无言笑着说,呼出一团团的白气。
“嗨,他们俩就那样。”吉枣叹了口气,自家爸妈除了背着自己偷偷跑去旅游之外,哪都挺好的。
顾无言抬手捂了捂冻红了的耳朵,量身定制的皮手套十指修长。
“他们很爱你,愿意为你赴汤蹈火。”
这是当然的吧,只不过突然这么文艺兮兮地说出来他觉得有点肉麻。吉枣歪过头看顾无言,他不过才刚认识我爸妈,怎么好像很熟悉他们似的。
顾无言鼻尖和耳朵冻红了,在他白瓷般的皮肤上,如落单的芍药一样潋滟盛开,绮丽撩人。吉枣觉得这人体质真不行,拍冷又怕热,如果十年之后他和旬躬亲还认识,他一定要不遗余力地劝旬躬亲加强锻炼强身健体。
街心公园地面上到处是鞭炮爆炸过后的碎屑,那些燃放鞭炮的熊孩子们却不见踪影,空气中有淡淡的硫磺味儿,在冷寂的温度里尘埃落定。大雪尚未消融,脚踩上去有清脆的塌陷声。年初还有很多红灯笼挂在头顶,之后的灯会估计还有它们出场的时候。
暗淡红光落在顾无言脸上,连身后的影子都模模糊糊带着毛边,复古的气息跟这个未来人并不搭调。“上次的事,吓到你了,我很抱歉。”
眼前又浮现出他压在自己身上索取的画面,还有那个狂暴的吻。
“唔……”吉枣低头支吾道。
身边的脚步声停下,“就送到这吧,你还真想把我送回家啊。”
“嗯,那你注意安全。”吉枣低着头说道,脸上隐隐火热,在冷空气里十分不适。他转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