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这些正规的行脚商们尽数倒戈,那他们运进来的东西就不知是家国的繁荣,还是战争的种子了。
林杨在人员档案记录馆专门搜寻行脚商们的登记表,整理出了一份人员清单,在这份清单上,恰好有一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余浮,大朝人,十五岁开始随父经商,二十四岁自成行脚商队,为我大朝采购回难以数计的异国珍宝,两年后娶妻生子,四十岁脱离商队,——也就是十一年前,如今再在国民册上找却找不到余浮的名字,要么确认死亡,要么,被除名。”
“十一年前正好是我大朝推行身份牒的年份,没有这个小牒片,外族人不能在我国久留。多方查访后,我在一支行脚商队中探听到,有个最早开始做行脚商的姓余的男人娶了个西域女子,后来不知怎的就不做了。时间都刚好能对上,我拼凑出的故事,还算正确吧?”
林杨说完,余染哑着嗓子笑了一声:“全无遗漏。将军好本事,以后文官也定能胜任。”
“闲话免谈,”林杨道,“你让我们放过西格玛,可到得如今我们都不知她的所踪,想必又是逃了。”
“逃了啊,逃了就好……”余染喃喃着。
林杨接着说道:“按理说,你身上流着一半大朝人的血,这里亦是你的家,却为何一定要助那西域人?”
一直态度良好有问必答甚至供过于求的余染听到这句话后却是沉默下来,脸上笑意渐失。
闵昌沛握着惊堂木连拍三大板,“不得隐瞒!”
“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有些事……实在上不得台面。”
闵昌沛还要发作,林杨却挥手制止了他,对余染道:“你但说无妨。”
余染那死灰一般的眸光瞬间复燃。林杨静静的等待着他开口,等了一阵,却只等来一句:“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情难自禁,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这大概,是他跪在堂下的这数十分钟内,说得最流畅、声音最不像留在锅底水渍的一句话。
林杨叹息:“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