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耐心等了好一会儿,周子非才姗姗来迟,拉开她对面的椅子直接坐下了。
田孜抬头看他,他也正看过来,俩人的视线在空中一碰,彼此心中透亮。
他变了,如他所愿,沉稳,有分量,站在了社会阶层的金字塔尖上,现在的他即便踢拉着拖鞋走在路上也没人敢小看,那份慑人的气势是日积月累身居高位才会有的,又坐拥娇妻爱子,事事如意,何苦挤兑何川和自己呢?
周子非看看手表,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你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我,不要麻烦我的妻子,她现在不能有一点闪失。”
一副应付外人常见的腔调。
田孜在心里冷笑了一下,面上还是诚恳的,说:“我为什么来你应该很清楚,无非是求你放他一马!”
周子非不妨她这么直白,他本来还打算和她迂回寒暄叙叙旧情,慢慢欣赏她的挣扎,煎熬,懊丧和卑微,可被她那双熟悉的清凌凌的眼睛一逼,那些说惯了的套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抽出一支烟衔在嘴里,点火,深深地吸了一口,喷出一团浓浓的白烟,然后往后闲闲一靠,隔着缭绕的烟雾看对面的田孜。
她瘦了些,还是不太通达人情世故,嘴角眉梢染着最后的倔强,哪里是求人的姿态?
他自顾自吞云吐雾了一番,田孜也不说话,一直安静地看着他,等他给一个说法。
他到底被看得烦躁起来,胡乱把吸了一半的烟掐了,说:“他让你来找我的?”
田孜摇头:“他失踪了,一直没有消息,是我自己......”
“是吗?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觉得我一定会应你?”
他眼中挂着明晃晃的嘲讽,嘲讽她不自量力,嘲讽她高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
田孜脸皮发热,强烈的羞耻心兜头兜脑地把她包裹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能压下去。
她说:“你现在什么都有了,搞这么多事无非是出口恶气。何川技不如人,栽了也没什么可抱怨的,但得饶人处且饶人.....”
她眼中突然浮现出乞求的水光,一字一顿地说:“你放他一马,也放我们一马。”
“说什么呢?我又不懂投资,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你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周子非避开她的眼睛,用手指轻轻敲着桌上的烟盒,避嫌避得娴熟又滴水不漏,不亏是学法律出身。
田孜知道他在和她玩猫戏老鼠的游戏,却也非常无奈,这方面她向来都不是他的对手,索性摊牌:“今天只说怎么摆平这事,这个能力我相信你还是有的......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或者当你偿还你对我的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