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孜~”
田存旺叫住她,顿了顿,说:“我病了,可能没几年活头了。”
田孜晃了一下:“所以呢?临终来找我赎罪吗?用不着!”
她依旧毫不客气。
田存旺忍羞含耻,说:“我知道你很好,我对你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你弟弟......”
一想起儿子,他又生出了说下去的勇气:“我把他惯坏了,大学毕业快两年了,一直晃荡没个正经工作,交了一堆吃喝嫖赌的朋友,怎么劝都不听。唉,我死就死了,反正也活得差不多了,就想求你拉他一把,毕竟他还年轻…他本质不坏的,孜孜啊,就看在你们身上流着相同血的份儿上,拉他一把吧,这样我死也瞑目了…”
“呵!”田孜忍不住笑出声,猛一转头盯着他,眼神却是冰冷的:“现在知道我和你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了?把我们母女赶出门的时候呢?我高烧快晕厥的时候呢?我大学学费凑不齐的时候呢?我被人欺负骂野孩子的时候呢?那些时候你在哪里?”
她越说越激动,眼中燃烧着火苗,胸脯剧烈地一起一伏。
田存旺连退两步,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小声囔囔道:“好孩子,别那么记仇,你过得这么好,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听听,这是人话吗?田孜一阵气噎,连着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静下来。
她换了一副淡淡的声气,说:“你走吧,以后别来了,来我也不会见你的。”
田存旺身体摇晃了一下,他知道她自小心硬主意正,可自己都快死了,她怎么还这么不依不饶?
田孜已经大步走了出去,临走扔给他一句话:“快走吧,五分钟内你不离开保安就上来了。”
田孜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往下看,她已经换了一个更宽敞的办公室,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咬着后牙槽一样一样挣来的,凭什么分给别人一杯羹?还劝她不要那么计较,她是圣母白莲花吗?
室内冷气开得很足,凉爽舒适,外面的太阳却白花花的,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刻,楼下的树叶草木都被晒得蔫蔫巴巴的,更何况一个重病的老人?
她的手指头痉挛似地跳动了一下,又一下,最后还是拨通了公司赵师傅的电话,平时工作上有些什么事都是他开车接送。
田孜这样那样吩咐了一番,让他做出好心人偶遇的样子,好歹送他一程。
老赵这一行干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没见过?一点就通,更何况田孜是公司的红人,他巴结还来不及,自然满口允诺。
田孜这才松了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用手支着头,久久难以平静。
随后的日子里,她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惕,担心田存旺会像幽灵一样突然从什么地方跳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