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北府将军秋池的包场。
一楼的大堂坐得满满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主桌当中是身着一身石青长袍的秋池,剑眉星眸,即便没有铠甲戎装,也是一片英气逼人。
可是英气归英气,在募捐这个行当而言,却是有些不在行。
以往在秋老将军在世的时候,此刻应该讲完了战时轶事和军中笑话,同这些东家掌柜的推杯换盏,称兄道弟一番,然后就开始皱眉叹气,追忆那些军中那些阵亡的子弟儿郎……
诸位宾客便感同身受,与之同戚戚焉,最后主动提出“愿力尽菲薄”云云。
可秋池呢,如同前日在北将军府时一样,酒过三巡,他说的话加起来还没超过十句。
包不同急了!自己的将军排兵布阵,十八般武艺样样都继承了老将军,偏就这一项本事半成也没学到……
眼见气氛愈加沉闷,迟迟没有进入正题的征兆,他赶紧朝另一侧的纳兰笙使了个眼色。
纳兰笙随即领会,起身朗朗一笑,“今日请诸位来此,一则是感谢诸位多年来对北府军的鼎力相持,二则,还望诸位今日也能解囊相助,再次助力!”
席间杯筹交错声顿时一静,众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神情各异,然后同时沉默了下来。
纳兰笙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这种气氛比起当年秋老将军在时,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他又瞟一眼秋池,只见他俊面神情淡淡,手中握着白瓷酒杯好似在把玩,目光竟连看也没看四周一眼。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他无语地在心里暗骂了句。
前日宴客完后,这小子就将自个儿关了一晚上。昨日早上他一去,秋池便说今日这商宴不请了。
这小子说得倒容易,想把自个儿的封地弄起来。可真有那么轻便的话,秋老将军还用隔几年就跑回大京一趟?
况且即便他有那个本事,这眼下的空缺也不容他有那个时间啊。
其他三府的确未像北府一样朝这些世家商家要过钱,可那能比么?
东府封地本就富饶,兵力又只得十万,南府和西府说是二十万兵力,可实际有多少——天才知道!
而且,那三家向上数五代,皆是世家出身,也有经营之才。而他秋家,秋柏老将军是从伍长出身,做到骠骑将军。而后,当时的北府将军一战中计身死,秋老将军临危受命,持虎符掌帅印,连连击溃西胡军,最后大捷,将西胡打得递了降书。
打仗是把好手,却无经营之能。
纳兰笙心里无奈长叹一声,心里又咬了咬牙,扯开一个笑脸,“诸位历来胸怀仁义,对北府军相助甚多,在下实是钦佩,今日在下斗胆,在此暂代北府军的兄弟们敬各位一杯,请!”
席间众人互视一眼,站了起来,“客气,客气。”
秋池的副将包不同赶紧捅了一把秋池,秋池垂了垂眼,也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