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上前一步,“皇祖母,不如让孙儿明日去一趟纯元观,替皇祖母上炷香,可好?”
皇后点了点头,看着太后,“陵儿此话倒是适宜。明日正好十五,让陵儿去拜一拜天君,看能否让天君通融,有所助益。”
太后怔了怔,起身下榻,皇后赶紧上前扶住,“母后若有事吩咐便是,起来做甚?”
太后起了一半,只觉身子撑不住,也就躺了回去,叹了口气,“陵儿,取纸墨来,替皇祖母写。”
一旁侯立的宫人赶紧取了纸墨来。
“欧阳云华,建熙四年,病卒海郡。”太后半眯着眼,轻声念出几字。
太子一愣,回神伏案疾书。
片刻,成。
伸手接过太子所写,太后淡淡一笑,“明日在观里化了。”
遂闭目养神。
待皇后太子退下,太后缓缓地睁开眼,视线停在虚空的某一处。
“记得那时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先帝爷,穿心字罗衣的是我,可彩云却是她……对么?”太后喃喃道,“我把她嫁去了海郡,你虽未说过,可心里却是一直怨我的,对么?”
一室的金碧,映得太后苍白的面色愈加黯淡。
又过了片刻。
太后低声似自语,“你走了两年,她便死了。”
轻轻的阖了眼,太后又回到了女儿节前夕的那个梦境。
垂髫少女,心字罗衣,笑看燕一起飞。
俊美少年,锦袍语带,束金冠,翩然而至。
两两相望间,含笑脉脉……
良久,锦幔后的宫人只听得云床上的太后一声长叹息。
次日一早,太子带了玉兰并数个侍卫轻裘出京。
一个时辰后,便到了西山纯元观。
纯元观并非千年道观,却在大汉境内赫赫有名。乃是先帝继位之时,下旨为元天师所敕造。
建熙元年,元天师从朝中退隐后,就再也没回过这纯元观。
朝廷只好另外指派了观主主持道观。
可即便如此,在道教兴盛的大汉,纯元观也是香火鼎盛之极。
每月初一十五,来观内求签问卦者,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皆是络绎不绝。
接到宫里的旨意,观主一早便让童子在山下迎客处,向诸香客道明观内今日谢客。
宫中也早早的派了人手在四下护卫。
在殿内持香供奉了三清天尊,行过了大礼,太子行到殿外的香炉处,将昨日写就的纸片丢了进去。
雪白的纸片瞬间发黄,火星点点,片刻已成灰烬。
太子望着香炉微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