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怔住,看着明柔的雪白脸上的一抹笑意,只觉心里似乎又插了一根针,钻心的疼!
愣了片刻,她强笑摇首,“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明柔定定地看着她,“娘,你在心里也是怨过我为何不是一个儿子——娘,你怨过的,对么?”
大夫人滞住,脸色僵了片刻,才又扯出笑脸,“柔儿,你可是怨娘上次打你那巴掌?还是怨娘这几个月对你体贴不够——娘如今也知晓自个儿做得不好,你就别怪娘了。你表哥那件事,娘当时是冲了些。可眼下这事——你总不能为了你表哥的事为难自个儿的身子啊!如今事已至此,你便是再难过又有什么用呢?你以为娘心里就不心疼他么?可这事他自己都认了……娘只有你一个女儿,你难不成为了表哥就不管娘了么?娘,答应你——以后咱们好好地过日子,好么?”
明柔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慢慢开口——却是石破天惊地一句,“娘,没有好好地日子了!便是我想,你想,可是常妃——她肯让咱们好好地过日子么?”
大夫人眼角一跳,望着明柔面上的平静,顿时呆住!
“其实娘你早知道皇后选了明汐了,对么?”明柔平静低声,“去凤庙祭祀之前,常妃便派人告诉你了,对么?那次明汐的马也是你让人动的手脚,对么?”
大夫人慢慢起身,将碧梗粥放到桌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身后明柔的声音低低传来,“三月前,你带我去纯元观求签——我看见你同一个妇人在后园说话,我后来知道那个妇人是常妃乳娘的女儿。再后来,你便开了个花草铺子。十一月十七晚上,我去你房里,我看见你将一个纸包埋进了花盆——第二日,花盆不见了,你那日一直很高兴……十八夜里,大长公主便中了风……”
大夫人身形僵直,没有回首,语声强作镇定,“她中了风关我们何事?”
明柔默然了一会儿,轻轻阖了眼,“娘,真的不是你么?常妃不是常人,你可以哄我,可是你哄得过自己么?上月十五,花盆里那张字条让你办的事,又是什么?”
大夫人放在桌上的手骤然一抖。
明柔睁眼看着大夫人跟着轻颤的背影,一瞬间,心也沉到了谷底。
犹如冰窟,寒凉无比。
眼前的最后一丝光亮似乎也熄灭了。
胸口猛地一抽痛,她捉住锦被掩口猛烈呛咳起来。
大夫人慌忙转身,只见雪白的被首上又是一块殷红的迹印——
她赶紧扶住明柔,哆嗦着唇,一迭声道,“柔儿,柔儿,你莫吓娘了!不管娘做了什么,都不**的事,你莫要胡想了。”